第十章 两个演讲
就在小丑蹦蹦跳跳地离开时，达罗国王从高台上的座位站了起来。宴会的喧嚣声逐渐平息，国王越过中间的桌子对艾丹说：”年轻的埃罗尔森，你觉得我的小丑的鸽子馅饼如何？”
陛下，我认为您的小丑使用的肉是我所知道的厨师中最新鲜的。
大厅再次爆发出笑声。国王自己也在笑，仍然站立着。当房间安静下来时，他开始了他的演讲。
亲爱的同胞们！新的皮尔森朋友们！我们今天在坦布勒夫城堡聚集，这是科伦瓦德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今天我们与皮尔森携手，宣告我们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和伙伴；我们将共同建设更美好的未来。
所有人都鼓掌。达罗看着他左右的皮尔森代表团。”皮尔森人，环顾四周。你们现在坐在科伦瓦德的二十四位贵族之间。他们都曾在战场上与皮尔森作战。今天，他们伸出友谊之手。”
整个大厅里，科伦瓦德人鼓掌，朝皮尔森人点头微笑。而皮尔森人看起来似乎快要无聊得昏厥。他们几乎不屑一顾 承认国王的欢迎。达罗继续对皮斯人说：”诚然，我们两个国家并非总是意见一致。但即使在我们面对你们作战时，科伦瓦尔德人也一直对皮斯帝国怀有最高的敬意。”
“听，听！”克莱兰勋爵举起高脚杯致意。坐在皮斯代表团成员旁边的拉德诺勋爵拍了拍邻座的后背。那个皮斯人给了他一个难看的眼神，转身背对着他。在大厅的另一端，埃罗尔嗤笑了一声；他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怒容。
科伦瓦尔德仍然是一个年轻的国家，”国王继续说，”一个探险者、先驱者、定居者的国家。当我们在这片广袤的荒野中塑造一个国家时，我们独自完成；我们别无选择。
被事态的氛围所感染，埃塞尔伯特勋爵举起高脚杯，提议：”为自力更生干杯！”哈尔伯德勋爵和克莱兰勋爵用一种令人窒息的目光盯着埃塞尔伯特，表示不赞同。埃塞尔伯特感到困惑和尴尬，收回了他的提议。
达罗国王忽视了打断，继续他的演讲。”但我们不能永远作为一个探险和拓荒的国家。现在是时候让科伦瓦尔德定居下来，成长起来，在世界文明国家中占据我们的位置。”
现在哈尔伯德勋爵举起了酒杯，朝着艾塞尔伯特勋爵的方向，自己也敬酒：”向各国的合作致敬。”
感觉到这才是达罗演讲的主题，而不是自力更生，四书廿四和他们的儿子们加入了这个敬酒。
听，听！
为了伙伴关系！
听！
达罗接着之前的话说：”科伦沃德就像一只老鳄鱼：行动缓慢，固守其野性的方式，在自己厚重的皮肤和与世隔绝中安心。但是人类历史的河流仍在继续流动。我们必须走入其洪流，而不是像鳄鱼一样，陷在一潭死水中。”
艾丹不喜欢这个演讲的方向。达罗，鳄鱼的饲养者，原本是将鳄鱼确立为科伦沃德的国家象征。而现在，鳄鱼却成为了他批评科伦沃德的象征？艾丹想起笼子里的参孙，希望自己当初就不该碰这可怜的野兽。
我们今晚庆祝的友谊与联盟标志着科伦瓦尔德新时代的开始。科伦瓦尔德不再是一个独自栖息在沼泽后方的顽固老鳄鱼。我们将成为国际社会的全面参与者——一个承认皮尔森帝国为领导者的社会。
他在说这番话时向皮尔森代表团鞠躬。然后双臂向外张开，做了一个全面的手势，大声喊道：”看看新的科伦瓦尔德！”
大厅里响起了二十四人及其儿子们的欢呼和掌声。但埃罗尔没有欢呼。他用严厉的目光确保他的儿子们也不加入欢呼。他坐得像一块石头一样安静，眉头因悲伤和失落而皱起。他自言自语道：”哀哉，科伦瓦尔德。”
达罗示意安静。掌声逐渐平息。当观众安静下来时，他又开口说话：”在我们听取尊敬的客人发言之前，我想做一个陈述。”
他朝右边示意，一个仆从从庭院里进入大厅，牵着骡子的缰绳。骡子拖着一辆长而低矮的马车，车上覆盖着一块绣有金色野猪的蓝色丝绸帷幕。
达罗转向皮尔森人：”我有一份礼物送给马雷德德皇帝。这是我自己构思的一件活的雕塑，它象征着新的科伦瓦尔德。我称它为改良的荒野，或者镀金的参孙 。”
达罗以夸张的姿态揭开帷幕，露出一个金色笼子。笼子里是一尊巨大的金色鳄鱼雕像。但这不是雕像，而是艾丹的鳄鱼参孙，从吻部到尾端都被金色颜料覆盖。
达罗原本设想这件”活雕塑”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目光如炬的金色鳄鱼，在众目睽睽下咆哮震撼。这本应是一场宏伟的奇观，展现沼泽原始能量被人类艺术和工业驯服的形象。但事情并未按照达罗的计划进行。
画家们给参森下了药，喂他吃了浸泡在安眠药中的肉块。他们别无选择，因为无法给一只完全警觉和活跃的18英尺长的鳄鱼作画。但药效正在逐渐消退 当参森被推进大厅时。这只可怜的鳄鱼处于昏迷状态。他的头无精打采地左右摇晃。舌头从半开的嘴里耷拉出来。他浑浊的眼睛失去了几小时前曾让守门人和屠夫感到恐惧的炽热怒火。曾经是对抗埃罗尔的五个儿子和十个农场工人的强大对手，现在的参森是一个可怜的景象。艾丹为自己在这场丑陋景象中扮演的角色感到羞愧。
一声惊讶的倒吸气声在大会上响起，随后是短暂的困惑沉默。然后，四大臣中一个善于拍马屁的人开始鼓掌。一个人鼓掌的声音 quickly 变成了零星的掌声，很快大厅再次因科伦瓦德人的赞同而震动。他们设法说服自己，这只镀金的鳄鱼是新科伦瓦德的巧妙和艺术性的代表，而不仅仅是一个小器的国王想要向普尔斯帝国皇帝留下印象的尴尬尝试。
达罗国王沐浴在贵族的掌声中，朝普尔斯人的方向做了几个戏剧性的鞠躬，然后返回座位，对自己相当满意。普尔斯人竭力忍住不笑这个虚荣且愚蠢的科伦瓦德国王。
埃罗尔的脸红了。担忧和悲伤被愤怒所取代，因为达罗国王竟然如此滥用出于忠诚和爱而给予的礼物。这是埃罗尔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国王产生真正的愤怒。他同样对四大二十人感到愤怒，这些科伦瓦尔德最伟大的人现在正在表现得像皮尔森人，而且做得很糟糕。但他保留了最大部分的愤怒 针对皮尔森人。在他们虚伪友好的表现中，他们找到了比以往任何战争计划更确定的方法来摧毁科伦瓦尔德。
他们的敌意曾经激励科伦瓦尔德。正如地下压力将粗糙的碳挤压成钻石一样，皮尔森人暴政的持续威胁已将科伦瓦尔德人对自由的热爱结晶成一种坚硬而璀璨的事物。但是，尽管科伦瓦尔德人曾对外部压力无动于衷，他们似乎对虚假友谊的奉承毫无防御能力。每颗钻石都有缺陷，当埃罗尔观察他的战友们——甚至是科伦瓦尔德的国王——对着他们的老敌人点头哈腰时，他意识到皮尔森人是多么狡猾地将自己置于可以彻底撕裂科伦瓦尔德的位置。
当达罗落座后，一名皮尔森人起身代表他的同胞发表演讲。令科伦瓦尔德人惊讶的是，站起来的并非皮尔森代表团的资深成员，而是一名坐在达罗左侧四个座位的年轻成员。这是一个面带冷笑的年轻人，年龄不大，与布伦纳斯差不多。
“达罗国王，科伦瓦尔德的朋友们，”他开始说道，”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我们发现这个晚上非常…… 咳咳 ……有趣。和你们一样，我们对我们的联盟充满希望。数十年的战斗对普兰特和科伦瓦尔德来说一样毫无意义。我们期待着友谊和互惠的美好年月。”贵族们和他们的儿子们鼓掌表示赞同。
普兰特人继续说：”作为我们友谊和尊重的证明，我很高兴宣布 普兰特参议院已投票决定进一步巩固我们的联盟。他们投票通过将科伦瓦尔德作为普兰特帝国的一个成员国。”
他露出一个油腻的微笑，让这个声明在大厅中沉淀。科伦瓦尔德人盯着普兰特外交官，眉头皱成一团，显得困惑不解。他们以前从普兰特人那里听过这种说辞。普兰特参议院曾四次投票要求吞并科伦瓦尔德岛。而每一次，普兰特军队都发动了对科伦瓦尔德的入侵，以强制执行参议院的决议。
埃罗尔稍微坐直了一些。也许皮尔森人会过分利用他们的优势。也许关于并吞的老话题会唤醒这些麻木不仁的贵族及其国王的好战精神。
我们以前邀请科伦瓦尔德加入帝国的提议遭到了贵方不友好的态度，”皮尔森人继续说道。”但我们对今晚此处表达的合作精神感到鼓舞。
房间里嗡嗡作响，科伦瓦尔德人开始窃窃私语。发言者提高嗓门，使自己能被听到。”你们理应合作。科伦瓦尔德的二十四位贵族将继续保有他们现在的土地……只要他们服从帝国及其代理人。”私语声开始渐渐平息。
如果你们，科伦瓦尔德的贵族，证明自己是帝国忠诚的臣民，”他继续说道，”所有的皮尔森公民权利和特权将被赋予你们和你们的家族。
皮尔森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的听众开始有些改变态度。允许他们保留庞大的领地，并有机会获得皮尔森公民身份，科伦瓦尔德的贵族们不太可能造成任何麻烦。没有贵族的支持，平民又能闹出什么事来呢？
皮尔森继续说道：”这个你们称为科伦瓦尔德的岛屿，从今以后将被称为皮尔森帝国的东部省。”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哦，还有一件事，”他继续说，”在接下来的一两天内，皮尔森战舰将在科伦瓦尔德西海岸登陆……或者，我应该说是东部省。帝国军队将在博尼费平原建立基地，以保护帝国在东部省的利益……当然，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省级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