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猫头鹰的呼唤

第二十一章 记住!记住!

埃罗尔·芬利森

长叶庄园

科伦瓦尔德

亲爱的父亲——

我不确定我能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我想这就是你如果在这里会做的事。第一次遇见真言者时, 他告诉我要比畏惧邪恶更加热爱善良。我一直在想我之前似乎听过这个建议。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我以前从未听过这话,但在我生命的每一天,我都从一个父亲身上看到了这一点,他总是, 总是确保他的儿子们记得我们侍奉的是什么样的神。

我相信不久就能见到你。

你忠诚的儿子,

艾登

在决战的日子,在正午这个约定的时间,两军在分隔两个营地的山谷边缘列阵。通常是一个宁静的小山谷,现在却布满了成千上万的长矛、枪矛、剑和战斧。

在东部边缘,科伦瓦尔德人的制服形成了蓝金色的墙壁。他们的脸色苍白而病态。他们的目光四处游移。他们认为自己即将被击败并被奴役。在山谷的西边,身着黑色盔甲和带尖刺头盔的残酷的皮尔森人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准备席卷这个小山谷和它后面的王国。

在山谷地面上,行走着格雷德沃尔,皮尔森的铁之勇士。他的眼睛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他是一台杀戮机器,但已在战场上度过了两周多,却无法释放他的嗜血本性。还没有一个科伦瓦尔德的勇士站出来。当格雷德沃尔想象如果科伦瓦尔德人不派出勇士,他将对他们这些懦夫造成的毁灭时,他的杀戮欲望就更加强烈了。然而,当他看到一个身穿乡村男孩粗布衫、手无寸铁的男孩从山谷东侧墙壁快速下滑时,他突然停止了踱步。

皮尔森一方发出了猜测的低语。这是科伦瓦尔德勇士的盔甲侍从吗?他并没有携带任何盔甲。他是个信使男孩,带着科伦瓦尔德勇士给皮尔森勇士的信吗?他确实有一个像信使男孩那样的侧袋,但这个男孩没有信使通常戴的帽子。皮尔森人,尤其是格雷德沃尔,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男孩向山谷中央跑去。

山谷里还开着几朵迟开的野花。正午的炎热早已消散了早晨的凉意。当他已经走近皮尔森人一半距离时,艾登跪了下来。他需要弹弓石,于是选择了五块扁平、平衡的石头,这些石头在河流曾流经的地方被多年的流水磨得光滑。

格雷德沃尔转向身后的皮尔森人。”看!”他大声喊道,指着在小溪边跪着的男孩,”这个男孩在祈祷!哈!他最好祈祷吧!”他转向科伦瓦尔德人。”你们都最好祈祷!”他嘲笑着科伦瓦尔德人,皮尔森人也跟着笑起来,弯腰做着模仿祈祷的手势。

艾丹将五块光滑的石头放入侧面的小袋中,那是他放弹弓的地方。然后他站起来,以缓慢而坚定的步伐朝格雷达瓦尔走去。他的目光稳定,脸上呈现出纯粹的平静。这个皮尔森感到困惑且有些不安,因为这个男孩的行动。他仍在等待一个来自科伦瓦尔德的强大勇士。

你是谁,孩子?”他咆哮道。”科伦瓦尔德的冠军在哪里?

科伦瓦尔德的冠军已经在这里了,”艾丹回答。”他就站在你面前。

格雷达瓦尔有些恼怒地看着艾丹。”你不是冠军。你甚至算不上一个男人。”他轻蔑地扫视着艾丹瘦小的身躯。”你几乎都算不上一个孩子!看看你——你就像一根木棍。”

尽管格雷达尔的蔑视,艾丹仍直视着他。这个皮尔森人怒不可遏。他举起长矛,指向站在山谷边缘的达罗王。”我是条狗吗?”他怒吼道,”你竟用一根木棍对付我?”他正气得浑身发抖。”派一个勇士来面对我!”

科伦瓦尔德有一位勇士,”艾丹坚定地说。”那就是独一真神。

独一真神?”格雷达尔嘲笑道。他残酷地大笑,并用长矛指向艾丹。”独一真神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吗?

艾丹双手叉腰,双脚分开站立。”独一真神可以拯救我。但即使他不拯救我,我也绝不会向你或任何其他皮尔森人低头。”

格雷达尔再次大笑。他越过艾丹,看向山谷边缘的科伦沃尔德人。”我看不见神。我听不到神。我感觉不到神。”他举起他那巨大的长矛。在他那巨大的手中,长矛看起来和牧羊人的手杖差不多大。”但是这个—— 这个是真实的。二十五磅的浪木和铁。你认为你的’独一真神’能对此做些什么?”

以一种对于如此高大的男人来说似乎不可能的敏捷,皮尔森如同普通人投掷飞镖一样将长矛向艾丹投掷。随着那柄巨大的长矛朝着这个牧羊男孩飞驰而去,皮尔森一方爆发出欢呼。格雷达尔的瞄准准确无误:在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不可能失中目标。也没有人能指望躲避以如此迅猛和速度投掷的长矛。艾丹丝毫未动。那铁制枪头——比他的头还重,足以瞬间夺去他的生命——呼啸而过,仅在他耳边几英寸处。长矛插在他身后十步远的粘土地上,浪木杆仍因格雷达尔那有力的掷投而颤动。

皮尔森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在科伦沃尔德人一方,恐惧让位于 relief,但希望仍遥不可及。艾丹对着那个愤怒的皮尔森人报以一个不带忧虑的小微笑。”浪木和铁比活神更真实吗?是谁将铁埋藏在地球的肋骨中?是谁使浪木在山丘上生长?”

艾丹从腰间口袋里取出甩石索和一块他捡起的光滑石头。他像在底部牧场瞄准目标那样,以自由的环形动作在头顶上方甩动甩石。”而且,”艾丹继续说道,”独一真神已将你交在我手中。”

艾丹的漠不关心令格雷达沃尔无法忍受。他伸手拿起战斧,那是一把极其巨大而沉重的铁制武器,其宽度几乎与艾丹的肩膀一样宽。将斧头举过头顶,他像发狂的公牛般咆哮,然后以他那身沉重铁甲所允许的全部速度冲向艾丹。

艾丹的弹弓懒散的环形迅速收紧成高速旋转的圆圈,同时皮尔斯的勇士逼近。大地随着每一步铁甲覆盖的脚步而颤抖。但艾丹站定原地,等待格雷达沃尔进入射程。

石头在艾丹头顶呼啸旋转,咆哮的皮尔斯人继续冲来。他决心要将艾丹劈成两半,就像农夫劈木头一样。他逼近到如此近的距离,艾丹甚至能看清格雷达沃尔鼻孔中卷曲的毛发。艾丹几乎能感受到这位伟大战士那令人作呕的热 breath。逼近的皮尔斯人充满了艾丹的视野,成为一个如此巨大的目标,以至于艾丹几乎不可能失手。最后,这个牧羊少年放出了石头。

格雷达沃尔正举起战斧,准备对这个无礼的科伦瓦尔德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时石头击中了他。石头嵌入他的额头,在他那黑色的眉毛上方突出,犹如一个小架子。他踉跄后退一步,又向前两步,然后再次后退。他的眼皮颤动。他的胳膊变得无力,斧头沉重地砸在他身后。他瘫倒在自己身上,随后发出如同从屋顶上掉落十几个铁壶般的轰隆巨响,他向前倒下,头部正好落在艾丹的脚边。

但艾登的工作还没有结束。格雷达尔只是失去知觉,并未死亡。艾登用双手抓住战斧,将它从巨大的皮尔森的脚边拖到头部,一共七英尺远。这把斧头几乎和艾登一样重,他祈祷自己能在格雷达尔恢复意识之前举起它。他以前从未使用过战斧,但曾多次用沉重的铁錾子敲打木桩。这种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他将双脚稳稳地站在格雷达尔倒地的身体旁,瞄准了被歪斜的头盔露出的一小块裸露颈部。随着一声呻吟般的用力,他举起了斧头,在其巨大的重量下踉跄摇晃。

斧头悬在空中。这里是科伦瓦尔德的未来,五十磅重的铁器岌岌可危地悬在一个牧羊男孩的头顶。它会向后倒下,连同男孩和王国一起跌落吗?还是会向前砸下,结束那困扰科伦瓦尔德战士想象力的恐怖?艾登努力保持斧头平衡,此刻斧头似乎决意不向其皮尔森主人挥出一击。

格雷达尔巨大的手指开始活动,然后是他的手臂。他试图站起来。看到敌人有所动静,艾登调动了最后的力量。当他向前倾斜斧头时,他发出了一声谷地从未听过的喊叫,无论是皮尔森人还是科伦瓦尔德人都从未听过:”哈伊!”

格雷达尔刚刚开始恢复意识。他迷糊地转头朝向牧羊男孩的喊声。他永远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自己的战斧如雷霆般劈向他。

西岸的皮尔森人站在震惊的沉默中。他们从未想过会看到自己的冠军被杀。科伦瓦尔德人也同样沉默,但只是片刻。他们很快爆发出狂野的欢呼、呐喊和欢悦的叫喊。转身面对同胞,艾丹举起格雷达尔的头盔向战士们致敬。科伦瓦尔德人欢呼得更加热烈,当他们意识到年轻的冠军有话要说时,又安静了下来。

艾丹的胜利演讲很短——事实上只有两个词。但这两个词在博尼费平原和整个科伦瓦尔德历史中回荡:”记住!记住!”

科伦瓦尔德人确实记住了。他们记住了那位曾多次将他们从皮尔森人手中解救出来的唯一真神,此刻仍在拯救他们。他们记住了作为”自由和真实的科伦瓦尔德人”意味着什么。他们记住了自己是勇敢的男人和强大的战士。他们记住了为什么那个强大的帝国如此憎恨自由的科伦瓦尔德人。

格雷达尔在生前就像笼罩科伦瓦尔德人的浓雾。当他们环顾四周时,看不清世界的本来面目,只能看到雾霾。但现在格雷达尔已经死了,仿佛浓雾被明亮的阳光驱散。科伦瓦尔德人又能看清了,他们看到的世界比记忆中更加美丽。他们,而不是皮尔森人,才是岛国的主人。根据格雷达尔挑战的条件,并得益于一个牧羊男孩的勇气和唯一真神的眷顾,入侵者现在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艾丹环顾他的同胞们。他们与一小时前截然不同。消失的是失败者那颓丧和阴沉的表情。现在他们站得更挺拔了。阳光照在武器上的闪光,与战士眼中自信的光芒相互呼应。他们看起来像真正的科伦瓦尔德人。 这就是他们所需要的, 艾丹心想。 记住。 他回忆起野地王者的咏叹:

他将使狂妄者沉默, 使懦夫变得高尚。

留意野地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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