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次捕鱼之旅
野人们四散开来准备当晚的盛宴。有些人去采集浆果和水果，另一些人则寻找根茎和蛆虫。捕鱼队伍迅速组织起来，并被派往沼泽中最好的钓鱼点。小野人们分散开来，采集森林花朵来装饰集会土丘。
很快，只剩下艾丹和多布罗留在集会地点。多布罗不再是艾丹最初在底部牧场遇到的那个狂妄自大、大言不惭的家伙。艾丹能看出他正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最后，多布罗开口说：”艾丹，我从未打算给你惹麻烦。”
艾丹对他的费奇朋友微笑。”也许一点麻烦正是我需要的，多布罗，”他回答。”文明人的生活可能会变得很无聊。另一方面，被煮、被烤或被喂鳄鱼——这可能比任何人需要的麻烦都要多。我很高兴你在这里，让我摆脱了那个困境。”
我做得不对，艾丹。
你在说什么？你救了我的命！
这可能是真的，但我最初的想法是逃避惩罚。你猜如果我真的逃跑会发生什么事?
你其实不会真的逃走的。
“你怎么知道？”多布罗问道。
你有那个胆识，多布罗，”艾登咧嘴笑着说。”即使你是个野蛮人。
自从艾登到达会议圆丘以来，这是多布罗脸上第一次露出微笑。他把艾登锁在头部，将他摔进了山梅树，以此表示他有多感激这些善意的话语。
嘿，”多布罗一边帮艾登下来一边说，”我们去找一个钓鱼队怎么样？我觉得钓钓鱼会让我心情不错。
艾登同意了，两个男孩朝主河床走去。沼泽地的干燥土地很快就没了，艾登发现自己正在艰难地穿过这片沼泽，这正是他最初与琼科和拉博一起时想要避开的地方。很快，欢快的喊叫声在柏树林中回荡。
听起来像是多伊诺和布兰科，”多布罗放慢脚步倾听说。”他们一定在贝壳弯。他们是你能遇到的最棒的渔夫。如果溪里还有一条鲶鱼，多伊诺和布兰科一定能找到它。
多布罗加快了步伐，被渔夫们的喊叫声激励。”他们会有足够的鱼竿给我们吗？”艾登问道。
什么样的杆子？
钓鱼杆。
不，不，不。这是严肃的捕鱼。我们现在可没时间用钓鱼杆——特别是在盛宴就要开始的时候。
艾登的好奇心被挑起。还有比钓鱼竿更严肃的捕鱼方式吗？
“瞧，他们在那里！”多布罗指着树林中主水道的方向宣布。艾丹只看到多布罗指的地方有一个人，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费切青年，站在齐胸深的水中。突然，他身边的水面猛地炸开一大片水花，第二个人浮出水面，手里抓着一条大灰鲶鱼，鱼的长度几乎达到他的肩膀。多伊诺和布兰科又开始了他们得胜的欢呼。
“那条鲶鱼是从哪里来的？”艾丹惊讶地张大了嘴问道。
他抓住了它。
他做了什么？
他摸索着。他用手抓住了它。
艾丹侧眼看着多布罗。多布罗解释道：”在这沼泽里，几乎每一个树桩、每一根倒下的原木、每一个被遗弃的水獭洞穴里都藏着一条大鲶鱼。那条鲶鱼相信自己是那个地方真正的、合法的主人。其他鱼——红腹鱼、蓝鳃鱼、南瓜籽鱼、狗鱼、大嘴鱼、喇叭鱼、温口鱼、鳄雀鳝、北方狗鱼、泥鱼、鲥鱼、鳗鱼，除了鲶鱼以外的任何鱼，你要是在它们的洞穴附近晃悠，它们就会赶紧逃走。”他用手比划着模仿鱼迅速撤退的样子。”但是老胡须不一样。他宁愿战斗。所以当你在他面前晃动手指时，他一定会抓住你。然后你把他拉出来。只是他会拼命拽你下水。”
艾丹不敢置信地盯着多布罗。”你真的做过吗？”
“当然，”多布罗回答，”一直都是。”他向艾丹展示了自己的前臂，上面满是许多鲶鱼粗糙下颌造成的疤痕。
“这不会很痛吗？”艾丹问道。
多布罗思考了一秒。”是的，”他咧嘴笑着说，”我觉得会很痛。”
另一声响亮的水花吸引了艾丹的注意力。布兰科潜入了水中。半分钟后，他再次浮出水面。在他的右手中，他抓着的不是鲶鱼，而是一条棉口蛇。它可怕的白色嘴巴张得如此之大，仿佛被翻转了出来。蛇扭动挣扎，试图找到可以咬击的地方。”哇呼！” 布兰科欢呼道。
还有一点，”多布罗指出。”有时那些洞穴和树桩里会有棉口蛇。还有捕鱼龟。这是你必须要小心的东西。
布兰科将巨大的棉口蛇举到多诺能看清的地方。然后，令艾丹惊恐的是，布兰科把这条致命的蛇扔到了他的钓鱼伙伴身上。多诺像接热土豆一样接住了蛇，并一个动作将它甩进了树林。布兰科大笑，为自己的恶作剧开怀。多诺可不觉得被扔上一条有毒的蛇是件好笑的事。
你是想杀了我吗？”多诺吼道。”亮出拳头来，布兰科。我要打得你肋骨生疼。
多诺迅速爬上附近的柏树，然后扑到布兰科的背上。两人像水柱一样旋转、飞溅，在飞溅的小溪水中消失了。多布罗和艾丹跳入水中，蹚水走向战斗的地方。
“住手，伙计们，”多布罗提高嗓门说道。布兰科和多诺停在原地，惊讶地听到另一个声音。多诺 多布罗正抓着布兰科的头发，准备将他按到水里。”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小游戏，”多布罗继续说道，”但是我带了一个从未抓过鲶鱼的人，想尝试一下。”
艾丹吃了一惊。他根本不想这么做。”哦，我不知道，”他开始说。”我不认为这会是——”
当然，好的，好的，”多诺说道，放开布兰科，并在他的长袍上擦了擦手。”我知道一个最适合新手的地方。
他带领艾丹和多布罗来到一棵倒下的树旁，树根伸出水面。”这里通常藏着一条大鲶鱼，”他指着树根纠结的地方说。”每次我抓走一条，第二天就会有一条同样大的顶替它的位置。只管在那里摸索。你会找到的。”
艾丹悄悄移到树根纠结处，假装在水下摸索。但他的心思并不在此。他既不想被大鲶鱼咬，也绝对不想被龟鳖或棉口蛇咬到。
不对，不对，不对，”多诺指导道。”你这样永远抓不到。你得往下深处够。如果你不是整个人潜水，就是没够到足够深的地方。
多诺似乎真心想帮艾丹成功。”来，”他说，”我和你一起下去，告诉你该看哪里。”
多诺潜入水中，艾丹别无选择只能跟随。在浑浊的水中，他几乎只能看到光线、阴影和移动。但他看得清楚，多诺正用热情的动作指向小溪附近的一个阴影处。 沙质地面上。艾丹心不在焉地将手伸进多诺指示的缝隙。他不想让多诺失望，但另一方面，他也不会比必要的更加用力。
艾丹的手刚伸进洞口，两排尖锐的骨骼般的下颌就紧紧咬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被卡在一个足以整个吞下他手的生物的黏糊糟糕的内部！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抽回手。但是这个生物不肯松口。艾丹拉扯并用力挣扎，但下颌只是更紧地咬住他的手腕。随着搏斗的持续，艾丹感到自己越来越头晕；在最初的震惊中，他已经把所有的空气呼了出去，现在他迫切地需要一口呼吸。他强迫自己再做最后一次用力拉扯，终于挣脱了出来。
当艾丹冲出水面时，攻击者仍然紧紧地咬着他的胳膊。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鲶鱼——一只褐色、斑点状的怪物，有着暗蓝色的眼睛和像艾丹小指粗细的胡须。这条鱼和布兰科的棉口蛇一样长，几乎和布兰科本人一样粗。
“哇哦！” 费奇人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我从未见过新手能做到这个！”多伊诺喊道。”这个文明人有真本事！”他对学生的成功感到兴奋，并暗中觉得自己也理应得到一些功劳。
艾丹认为他们给了他太多的赞誉。毕竟，是鲶鱼捉住了他，而不是相反。尽管如此，四个渔夫——三个费奇人和一个文明人——得意洋洋地将他们的收获带到了集会土墩，那里的庆祝活动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