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次非常黑暗的游泳
不久之后，连阿利斯都开始怀疑他们选择的路径是否明智。当他们沿着地下湖的边缘前进时，岸边消失了。两侧陡峭的悬崖直接延伸到水中。古斯图斯站在最后一块岸边，在矿工头盔下挠了挠头。”好了，伙计们，我们得游过去。”他至少有先见之明，选择了只有会游泳的人参与这次任务——这在矿工中并不常见。”所有人都拿出你们的硬面包吃掉。我不知道我们需要游多远——我看不清这个弯道那边的情况。你们需要保持体力。再说，”他继续说道，”你们无法保持它干燥，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吃掉，而不是眼看着它被毁坏。”
士兵们从背包里拿出硬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塞德里克，欧内斯特，”古斯图斯继续说道，”你们能一只手游泳，另一只手举着火把吗？”两人都说可以。
浸湿多余的火把并不会毁坏它们，”古斯塔斯观察到。”我们可以把大部分水甩掉，无论如何火油依然会燃烧。但是我们不能让引火物弄湿。阿利斯，火绒盒还在你的背包里吗？
“是的，先生，”这位年轻矿工回答。
“摘下你的头盔，把火绒盒放在头顶上，然后把头盔紧紧地绑在上面，就像这样。”古斯塔斯用自己的头盔和火绒盒示范了一遍。
“艾丹，你是一个好水手吗？”老矿工问道。
是的，先生，相当强壮。
古斯特斯从包里拿出第三个火绒盒，扔给艾丹。”那么你把这个藏在头盔下。我们必须保持这些火绒盒干燥。 切记，切记，切记不要让你们的头沉下去。”
艾丹将火绒盒绑在头盔下。他觉得并不舒服。这时，古斯特斯已经滑进湖里，拿着塞德里克的火炬，而塞德里克正下水。艾丹随后跟上，然后是阿利斯和其他两个矿工。水的温度与空气完全一致，但感觉冷得要命——起初非常难受。尽管如此，能够摆脱在石头和泥土上行走的疲劳，还是令他们感到些许 relief。
无法判断水有多深，艾丹尽力不去想象可能潜伏在水深处的那些无眼怪物。他试图不去思考这种生物会如何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被六个可口的科伦瓦尔德人在他的湖里胡乱游动的陌生声音惊醒。他更拒绝去推测这种生物一口能吞下多少个矿工侦察兵——或者需要多少个才能满足其沉睡已久的胃口。
他只是游泳，尽可能地贴近他的同伴。公司希望湖泊两侧的陡峭岩石很快会再次让路于平缓的 河岸，但他们失望了。昏暗火炬的微弱光晕只显示出两侧高耸的悬崖。
他们在塞德里克和欧内斯特高举的火炬周围沉默地游泳。他们渐渐进入一个稳定的节奏，看起来进展不错。但是虽然没人说话，他们都在想还要游多远——以及在达到疲惫极限前能坚持多久。
沉默突然被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随即被剧烈的水花声淹没。转眼间周围变得更加黑暗。转向声音来源，艾丹看到一只挣扎的手从水面破出，仍然紧握着已经熄灭的火炬。然后，在仅存的一支火炬昏暗的光线中，欧内斯特的脸出现，眼睛在恐慌中凸出，嘴巴大张着发出绝望的呻吟，接着又重新沉没在翻腾的水中。
克莱顿和塞德里克游到他们老朋友的身边，当他再次浮出水面换气时，他们各自抓住了一只手臂。在随后的骚乱中，塞德里克的火炬也掉入水中，队伍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在喘气和溅水声中，格斯塔斯清晰地喊道：”克莱顿！塞德里克！”
长官！
长官！
你抓住厄尼斯特了吗？
我们抓到他了，”克莱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我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厄尼斯特？”古斯特斯勉强保持冷静地呼唤道。
他得到的回应是一股水柱，然后是厄尼斯特高亢而痛苦的声音：”是抽筋！我不能游泳！”
这时，艾丹已经游到近处的墙边，找到了一个狭窄的手握点。”我在墙上，”他在黑暗中喊道。”古斯特斯，阿利斯，我们来一个救援链。”
锁定艾登的声音，古斯塔斯和阿利斯找到了他，并握住了手，艾登固定在岩石上，阿利斯在中间，古斯塔斯将空闲的手向着泼水声的方向伸进黑暗中。他抓住了一只乱舞的手臂，将挣扎、翻腾的矿工们拖到了安全处。
很快，小组的六名成员都紧贴在岩壁上。摆脱了直接危险，厄内斯特终于能够放松，腿部的痉挛也松开了那种剧烈的抓握。
“好了，孩子们，现在怎么办？”这是塞德里克的声音。
寂静和黑暗像重压一般笼罩着，每个小组成员都在等待别人来回答。
古斯特斯终于开口了。”欧内斯特，你好吗？”
欧内斯特愤慨地回答：”如果你是这个意思，我们绝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转回去！”
又一次漫长的沉默笼罩了他们，古斯特斯仔细思考着。”没有火，”他半自言自语地说，”而且我们不确定能否生火。”
但这不足以成为现在就返回的理由，”克莱顿说。”如果我们没有火，无论如何都没有希望返回。
塞德里克说道：”我建议我们沿着这堵墙走，直到找到一个出口，或者直到我们无法继续前进。”
他们都同意了塞德里克的计划。如果他们找到一条 离开湖的方法，并且能够点燃火把，任务就会继续。否则，他们将尝试以某种方式返回科伦沃德营地。
就这样，他们继续了这段不太可能的旅程，一半在水中游动，一半沿着石灰岩墙摸索，在完全的黑暗中前进，频繁地互相呼喊，确保没有人与队伍走散。
在这个洞穴里，时间很难衡量，不是由太阳或星星的移动来测量，而是由几乎持续不断的滴答……滴答……滴答声为地下世界的一切赋予形状。矿工侦察员们通过火炬的燃烧，大致知道了他们在洞穴中度过的时间，但不知道在黑暗中沿着岩壁悄悄前进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更短，甚至更长。
艾丹已经饥肠辘辘，每分钟都变得更加虚弱。令他衰竭的不仅仅是饥饿和疲劳，还有那似乎决心吞噬他能产生的每一丝希望的黑暗。他的手因浸泡在水中而变得柔软；粗糙的岩石让他的指尖感到疼痛。他的头盔——或者更确切地说，头盔下的火绒盒——变得尤其烦人。他甚至在靴子里游泳时磨出了水泡。
整个团队已经变得阴郁。黑暗显然已经对矿工侦察员们产生了影响。 似乎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人说话了。然后，队伍前方，古斯特斯痛苦地大喊：”啊！我的膝盖！”在黑暗中，旅行者们互相撞击，不知道他们的领队已经停下，被水面下方的突出岩石卡住了。
老矿工被碰撞的情况比疼痛更令他惊讶，当他意识到岩架变成了一个平缓倾斜的架子，从水中升起并提供一个干燥的站立面时，他忘记了膝盖的疼痛。整个队伍从水中爬出，为能站在陆地上而欢欣鼓舞。
“火绒盒！”古斯特斯喊道。还没等艾丹摘下头盔，他就听到了 tchk … tchk … tchk 火石击打钢的声音。
“把火把弄干！”古斯特斯命令道，同时继续用火石敲击。对于已经习惯了全黑暗的眼睛来说，飞溅的火花是一个令人欢迎的景象。火绒被点燃，然后是松油，当古斯特斯将燃烧的木屑扫到塞德里克的火把上时，矿工们开始希望他们的任务可能还能完成。火把仍然潮湿的芦苇纤维中，火焰摇曳并冒烟，艾丹感到心跳加速。但是嵌入芦苇内部的松油树脂突然亮起，一小圈光线显示他们站立的石头不仅仅是一个小架子，而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六个人可以并排走。
当古斯特斯正在点第二个火把时，阿利斯给他们带来了许多小时以来最好的消息：这条通道通向南方，回到皮尔森营地。 克雷顿用熊抱将阿利斯抱起：” 为矿工的头干杯！”他欢呼道。
被改善的前景所激励，同时也担心火把可能撑不久，他们以快速的步伐几乎小跑着通过这条通道。
“我们还剩多少火把？”厄尼斯特问道，他早已从抽筋中恢复过来。
让我看看……”古斯塔斯摸着胡子说。”我们一开始有二十对。那是你和克雷顿在水中丢失的第七对。这是第八对。再有两对，我们就能转回来。
加油，伙计们，”阿利斯喊道。”没时间浪费了！
他们现在几乎是跑着沿着宽阔的走廊前进，并且唱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探洞歌：
哦，勇敢的格里西洞穴矿工，
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他们勇敢地穿越阴霾，他们挑战了厄运，
他们为消除皮森人的骄傲画上了句号。
弗尔德罗尔德罗尔德弗尔德罗尔德罗尔
德弗尔德罗尔德菲德利弗尔德罗尔。
当阿利斯注意到他们头顶天花板上的异常情况时，第九对火炬正在燃烧。那看起来像一团扭曲的巨大蛇群，延伸三十英尺或更长，分支交错。阿利斯碰了碰艾登，指向上方。”树根，”他观察到。”我们一定快接近地面了。”
塞德里克也抬头看了看。”这可不是一棵小树，”他说。”看看那些树根的大小。”
艾登停住了脚步。”我们现在在平原中间。这里没有很多树。”
“不会有那么大的树，”阿利斯补充道。
有几棵大松树和几棵大雪松。
古斯塔斯伸长脖子研究根系。’我已经在许多松树下挖过隧道。这些不是松树根。也不是雪松。这是阔叶树。’
阔叶树！”阿利斯兴奋地喊道。”在营地视线范围内只有一棵大阔叶树。那就是巨人每天下午都站在旁边的这棵活橡树。
“那么我们是……”艾丹开始说。
我们站在皮尔森营地的正下方！”古斯塔斯喊道。”我们快到了！
“来得不是一分钟太早，”克莱顿说道，同时他手中的火炬已经快要熄灭。他们点燃了第十对火炬——这是他们在不得不返回之前的最后一对——并继续前进。
五分钟后，通道缩窄成了一个狭窄的裂缝。古斯塔斯将火炬举到裂缝旁，试图透过去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宽阔的胸膛，摇了摇头。他 sideways 转身，侧身倾斜进裂缝。他呻吟着，用腿用力，但是很明显，这是徒劳的。
你得是条鳗鱼才能钻过那个洞，”他沮丧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他的声音因情感而破碎。他把头埋在手中。”这么远……
艾丹走近裂缝。”先生？”他问道。”古斯特斯？我可以试试吗？”
古斯特斯抬起头。他湿润的眼睛在火炬光中闪烁。”当然，儿子，”他回答道，试图微笑。”我们带你来就是为了钻进老胖矿工进不去的地方，不是吗？”
艾丹侧身钻入裂缝，一只手拿着火炬，背包挂在另一边的肩上。空间很紧凑。随着他在裂缝中前进，空间变得越来越狭窄。当墙壁越来越近时，他感到恐慌在喉咙中上涌。他听到身后阿利斯的声音：”如果卡住了，就呼气。不要屏住呼吸。”
这违背了他的本能，但艾丹还是照做了；毕竟，阿利斯有矿工的头脑。他稳定地吐出气，感到胸腔收缩，正好让他脱困。然后，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他已经穿过了另一侧。令他惊讶的是，阿利斯就在他身后。
阿利斯解释道：’我也想看看。’
“你怎么穿过去的？”艾丹问道，因为尽管阿利斯是矿工中最瘦的一个，但他仍然比艾丹更大。
“再吃一口硬面饼，我就无法通过了，”阿利斯咧嘴笑道。
他们站立的地方，洞穴又变宽了。他们面朝西方。
“你闻到那个味道了吗？”阿利斯问道。自从他们进入地下，他们只闻到潮湿、泥土的气味。现在，第一次，他们闻到了别的气味，这种香气是再明显不过的。那是当皮尔森人发射雷管时飘来的尖锐、甜美、烟熏的气味。
裂缝另一边传来古斯塔斯的声音。”阿利斯？艾丹？你们看到了什么？”
阿利斯通过裂缝回应：”我想我们成功了！我们能闻到皮尔森人雷管的烟味，而且我们有一条通向西方的宽阔隧道。”艾丹 和阿利斯听到裂缝那边传来庆祝的声音。但庆祝很快就平息了，矿工侦察员们又开始谈论正事。
“新的火把！”塞德里克喊道，艾丹注意到自己的火把也快要用完了。这将是第十一对——路的尽头。
格斯特斯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快回来，孩子们！”
阿利斯惊恐地看着艾丹。都已经这么接近了，却要返回！
他们听到格斯特斯对他的同伴说话。他已经摆脱了在裂缝入口被卡住时的阴郁情绪。”石灰岩很软。而且能以相当大的块状破裂。我们应该能在几小时内开辟一条足够轻装士兵通过的路径。”
不过不是现在，”他继续说道。”火已经快熄了。我们必须回去。男孩们！”他喊道。”你们来不来？
艾丹和阿利斯没有回答。他们听到了克雷顿的声音。”让他们再看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们已经这么近了。”
古斯特斯态度坚定。”不行。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当我们点燃第十一对火炬时就要原路返回，即使我们已经能闻到皮尔森人的气味。这部分任务已经结束。我们找到了通道。但如果我们不回营地报信，那又有什么用？”
艾丹和阿利斯将耳朵贴在缝隙上，竭力想听清每一个词。”明天，”古斯特斯继续说道，”我们会带一整队士兵和尽可能多的火炬回来。艾丹！阿利斯！”他吼道，”你们马上要被丢下了！”
我不会回去，”艾丹低声说。阿利斯盯着他。”我要亲眼看看洞穴的皮尔森那一端。你跟我一起吗？
阿利斯显然犹豫不决。他和艾丹一样想继续执行任务。但他从未违抗古斯塔斯的命令。”他是我的工头。是戴矿工帽子的最好工头。”
你不再是矿工了，阿利斯。你是一名侦察员。如果他们要去营地并返回这里，他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路了。
“但我没带火把或火绒，”阿利斯低声说，但现在他只是在找借口。
我有两个火炬和一个火石盒。那就留下其他的人有两个火石盒和足够多的火炬。
“阿利斯！”古斯特斯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很生气。
事情是这样的，”艾丹低声说，”他们要到明天，甚至后天才能带着一队士兵回来。如果皮尔斯人再次启动那些雷管，对科伦沃德军队来说可能就没有明天了。与此同时，我们在这一端可能还有一丝希望。
“阿利斯！艾丹！”古斯特斯现在非常愤怒。
对不起,先生,” 阿利斯对裂缝喊道。”我们不会回来的。
我不是在询问,阿利斯!我是在下命令!
但是艾登和阿利斯已经开始向皮尔森营地的方向通过通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