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前往坦布拉夫
在仲夏前夕,深夜二更,埃罗尔和他的儿子们启程前往坦布拉夫城堡。萨姆森被关在一个由马格纳,马车建造者特别为这次旅行制作的超大型牛车铁笼里。埃罗尔和布伦纳斯骑在牛车前,迈纳德、贾斯珀、珀西和艾丹则分别骑在马车的四个角落,就像一群保护这只巨大鳄鱼的卫兵。
沙地河路在圆圆的仲夏月亮下闪耀得像一条白色丝带。夜晚凉爽,一路上几乎没有山坡,行进十分顺利。然而他们仍然进展缓慢,牛群以其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前行。艾丹在马鞍上打盹,被车轮有节奏的吱嘎声所催眠。
离朗利夫两个里程的小村庄胡斯丁格林,当埃罗尔森家族缓缓穿过时仍沉睡着。一只小狗对着陌生人发出几声尖锐的叫声,但当萨姆森抬头查看时,它迅速逃走了,再也没有声音。艾丹微笑着想象着村民们,他们全然不知道可怕的野兽就在他们安睡的床边几英尺之处悄悄潜行。
当东方第一缕粉色晨光闪烁时,他们已经走过了通往坦布勒夫的一半路程。到了上午中间,他们已经看到城堡蜂蜜棕色的女墙。坦布勒夫城堡坐落在一个高耸的砂岩悬崖上,俯瞰塔姆河。城堡所用的砂岩来自河对岸,与悬崖岩石一样,呈现出丰富的蜂蜜色,介于棕色和金色之间。建筑材料与周围基岩的精确匹配给人的印象是,城堡不是建在悬崖上,而是从悬崖中雕刻而成。
坦布勒夫城堡依偎在河流向东鼓起并环绕砂岩海角的 U 形弯道中。因此,城堡有三面环绕着深水。在第四面,也就是与坦布勒夫城市接壤的一面,国王挖掘了一条宽阔的护城河,将坦布勒夫城堡变成了一座岛屿,并为他的鳄鱼提供了栖息地。
坦布勒夫,科伦瓦尔德的首都,坐落在城堡西岸南流的塔姆河脚下。城市墙壁形成了几乎精确的一平方英里。三面城墙完全笔直,高二十英尺,长一英里,并且以直角相互连接。东墙沿河而建。它既作为堤坝保护城市免于洪水,也防御可能从水路攻击的敌人。除了有护城河和吊桥的东墙外,其他每面城墙的正中央都有一个城门。
当厄罗尔森家到达坦布拉夫南门时,已经接近正午。老守门人南波特远远地认出了他们,从城门楼梯上下来迎接他们。 “厄罗尔,老兄,”他热情地喊道,真诚地很高兴看到他。”我一直在等你。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南波特是个农民,但他以一种长期存在于科伦瓦尔德各阶层之间的轻松亲昵方式与这位贵族交谈。
我们来得晚?”厄罗尔笑着说,”你何不自己来看看?
南波特绕到牛车旁查看,对着里面的东西吹了声口哨,既惊讶又敬畏。”这是个了不得的家伙。是给达罗的护城河的吗?”
是的,先生,”埃罗尔回答道。”我最小的儿子艾丹在我们土地边缘塔姆河流经的地方抓住了他。
南波特用毫不掩饰的钦佩看着艾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猎手!”
艾丹脸红了。”父亲给了我比我应得更多的功劳。我只是在他的嘴上套了根绳子,所以可以说我抓住了他。但最终,我没有比我的兄弟们做得更多。”
不管怎样,”南波特回答,”他是个好家伙。达罗国王会很高兴的。
老看门人紧握笼子的两根栏杆,倾身靠向一动不动的鳄鱼。他像对箱子里的小狗一样与这个庞大的怪物说话。”大家伙,你有名字吗?”
作为回应,桑森突然活了过来,发出可怕的吼叫,猛地扑向看门人。他巨大的下颌合拢的声音就像两块大木板相互撞击。他似乎打算将这个厚脸皮的看门人撕成碎片。
南波特向后踉跄着跌倒在鹅卵石路面上。他的帽子从头上掉了下来,滚到一边。看门人迅速数了数他的手指,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确保鼻子还在原处。
“他的名字是桑森,”艾丹一边帮南波特站起来,一边说道。
你说的是参孙?嗯,参孙的举止可不太文雅。
珀西轻笑。”别太苛刻地评判这可怜的家伙。他已经度过了艰难的一天,现在还不到中午。”南波特可疑地朝鳄鱼的方向看去。
老朋友,”埃罗尔插话道,”四散和二十个人都到齐了吗?
我想是的,”南波特回答,”不过我只能谈论从南门进来的那些人。在南河路的六个庄园主中,你是最后一个通过城门的。
我们的客人,”埃罗尔问道,”我想他们已经到了吧?
老守门人的脸色变暗了。”皮尔森人三天前就到了。从那以后,他们就像一群公鸡一样在塔姆布夫四处昂首阔步——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地方。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埃罗尔,我也不在乎谁知道。”
没人知道该说些什么。南波特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只是一个守门人,埃罗尔。你是一位伟大的贵族。所以也许你能帮我理解。我们怎么突然和这些人成了朋友?”
埃罗尔试图组织语言,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南波特又开始说道:”他们已经四次把军队带到这座城市的城墙下,四次 有时我们把他们吓得落荒而逃,就像裤子着了火。对此我感到一丝快意;我不在乎谁知道。
四次,皮尔森的攻城锤已经捶打这扇大门—— 我的大门。我的任务是向他们头上倒热油,但我甘愿免费这么做。我不在乎谁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以示强调。”但现在我们却开放西门,邀请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埃罗!”
就在几周前的二十四人议会上,埃罗已经表达了完全相同的看法。他本可以毫不客气地告诉南方港,他有多么赞同这个观点,但出于不想对达罗国王显得不敬,他保持了沉默。
让我告诉你这个,朋友,”南方守卫继续说道。”如果佩斯人是从南门而不是西门进来,他们现在就会站在你的位置上——在我的城墙外面。
埃罗尔笑了。”说得像个真正的科伦瓦德人。”
“一个自由的科伦瓦德人,”守门人回答。他的眼睛闪烁着自豪。
艾登为认识这位老人感到自豪。”愿你永远如此,”埃罗尔说。”但现在我们必须前往城堡。”
我将派一名信使先行一步,告诉游戏管理员温德尔,萨姆森即将到来。
谢谢你,朋友,”埃罗尔回答道。”他知道要等我们。
他会非常自豪能得到这样一头野兽。而我会同样自豪地看着它离开;不管谁知道都无所谓。
达罗的城堡距南门仅半英里。但在这个首都城市狭窄拥挤的街道上操纵这辆大型牛车并非易事。沿途每条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为他们让道,并对这头巨大的鳄鱼啧啧称奇。对于科伦瓦尔德人来说,一头十八英尺长的鳄鱼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即便在这个大城市里。
男孩和女孩爬上了路边房屋的茅草屋顶,或悬挂在市场摊位前的招牌上,以便更好地观看萨姆森。旁观者向埃罗尔逊家族提出了各种问题。
你们在哪里找到了这样的怪物?
他是否吃过人?
你们打算拿他怎么办?
一位屠夫靠在摊位前的柜台上,提出要购买这条巨大的爬行动物。”那条尾巴起码有一百五十磅肉,”他评论道。但当佩西做出要打开笼子的样子时,屠夫迅速撤回了他的报价。事实上,他整个人都退后了,一个快速的动作中他跃过柜台,猛地拉下了百叶窗。
艾丹和他的兄弟们看到他们的参孙在城里引起如此大的轰动,不禁有些得意。父亲也明显为自己的儿子们感到骄傲,尤其是艾丹。他知道所有五个孩子都在捕获参孙的过程中尽了自己的一份力。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艾丹的主动性和机智,他们都不会有机会用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对抗这头巨兽。
当厄罗森家族到达坦布拉夫城堡时,一群年轻的坦布拉夫人跟随在后——信使、店员和各种各样的学徒,他们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来观看热闹。但当牛车终于开始吱吱作响地爬上通往吊桥平台的斜坡时,追随者都退去了。吊桥近侧的两名卫兵向上方城门楼的两名卫兵打了信号。巨大的吊桥开始一点一点地缓缓下降。
卫兵穿着达罗王室卫队的礼服。在锁链甲外面披着一件宽松的蓝色丝质外衫,上面绘有金色野猪,这是达罗家族的徽记。外衫用皮带束腰,腰带上悬挂着剑鞘和长剑。卫兵的圆形头盔由磨亮的钢制成,装饰有一根被染成与金色野猪相配的白鹭羽毛。
随着吊桥缓缓下降,艾丹探头越过低矮的墙,俯瞰下方的护城河。一群硕大的鳄鱼互相纠缠、翻滚。但没有一只鳄鱼能比得上萨姆森。 父亲说得对, 艾丹心想。 萨姆森将有很多鳄鱼可以管理。 他看到护城河底是沙地而非石头,平缓的斜坡形成了一片沙滩,鳄鱼可以在那里晒太阳。还有几处沙洲和木头,大型动物已经占据了这些地方。艾丹试图猜测萨姆森被放进护城河后会占据哪个位置。
护城河里的一只鳄鱼朝艾丹张开了血盆大口;艾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站在他旁边的卫兵微笑着眨了眨眼。”谢天谢地你不是 需要清理那个地方的人,”他低声说。
吊桥最终落在了原位。在远端,就在城堡墙内,等候着温德尔,皇家猎场管理员。他是一个脸色发红、性情暴躁的男人,总是散发着篝火的气味。艾丹从他多次前往长叶林的狩猎之旅中认识了他。
欢迎,欢迎,”他大声说道。”很高兴你在这里。我来接这位大块头——是叫桑森吧?——并做好准备。
现在温德尔直接对桑森说:”你和他们说的一样高大!跟我来吧。达罗国王看到你会很高兴的。他对你有大计划!”
说完,桑森被推走了。侍从将马匹带到马厩,管家将埃罗尔和他的儿子们带到他们的住处。他们在那里休息,直到日落,条约宴会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