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丈夫可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我右边靠窗的那个人，把他的华尔街日报折叠起来，稍微转过身来看着我。他看起来像个典型的商务旅客：大约三十五岁，穿着蓝色西装，浅蓝色衬衫，系着一条红色花纹领带。他身材中等，身形匀称，黑发。
“抱歉？”
“我忍不住听到了你们的一些对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可能是对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陌生人竟然插手我的私事。
“关于什么？”
“关于上帝。关于耶稣。”
“你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但听起来你丈夫可能找到了上帝。”
你在偷听，而且你开始让我生气了。“我丈夫唯一找到的理由就是另找借口去做他自己的事。请原谅我这么说，但这根本不关你的事。”
我转过身去，目视前方。我能感觉到他也在这么做。我们都默默地坐着。 这真的很尴尬。我从未在飞机上与人发生过冲突。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有胆量说出那样的话。
他从腿上拿起报纸，朝我递过来。“我注意到你在找东西看。你想和我分享我的杂志吗？”
“不，”我回答道。“不过谢谢你。”
他把它的两个部分放回膝上，打开了第三部分。我又翻开了我的航空杂志。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报纸。“你介意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用手指按住杂志上的位置，同时合上它。“不，我想不是，”我回答，努力保持礼貌的态度。 我知道我会后悔的。
“你有没有想过和上帝建立个人关系？”
“不。”我试图毫无感情地回答。“我其实不太喜欢宗教。”
“我不是在谈论宗教。我是在谈论一段关系。”
“你是在谈论上帝。那就是宗教。”
“我是在谈论与上帝的个人相识。”
“嗯，好吧。”我又翻开了杂志。“随便吧。”
“你相信上帝吗？”他问道。
“不算吧。”我把头埋得更深一些在杂志里。 我不想对这个人发火。
“所以你根本不认为上帝存在？”
“谁知道呢？看——”
“我们假设他知道。那么我们谈论的是现实，而不是宗教，不是吗？”
我抬头看着他。“正如我刚才说的，任何与上帝有关的都是宗教。而我不想和它有任何关系。”
他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盯着手指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我。“好吧。让我问你，如果你今晚死了，你知道你会去哪里吗？”
“不！”
我前排的两个人转过头来看我。
“不，”我重复道。“我觉得我不会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去哪里。我不担心死后的生活。我只是想熬过这一生。”我把杂志举到脸前，身体转向过道。
“我知道，”他坚持说。“我只是讨厌看到你把婚姻毁了。我觉得如果你——”
我把杂志重重地摔在腿上，转向他。
“听着，你对我、我的婚姻或我的生活一无所知。但你却在这里，试图把你的信仰强加给我。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关于上帝的谈话。我本希望这次旅行能逃避这些。”
“你为什么想逃避你丈夫生活中的一部分？”他问。
“因为那不是我的一部分，”我厉声回道。“那不是我想成为的人，也不是我希望我的家庭成为的样子。如果那是尼克想成为的样子，没关系，但他可以没有我做到。”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扰一下。”
靠过道的那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让我过去。我们后面的人都在盯着我看。我走到飞机后部。两个洗手间都有人，似乎有个女人在等下一个空位。我双臂交叉站着，气得冒烟。
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那个人说话。我还不如叫上尼克一起去。我真不敢相信他会那样跟我说话。我告诉了他我对宗教的看法。然后他竟然还敢说我婚姻的事！
一个男孩从一个洗手间出来，那个女人走了进去。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在这里呆到飞行结束。但我当然也不想再坐在他旁边。 我看了看手表。到达达拉斯还有一个半小时多。
我思考着我的选择。现在肯定太晚了，不能让别人换座位。我环顾了一下空乘人员。两个人都在飞机前部开始发放零食和饮料。 我真的需要吃点东西，让胃舒服些。 一个男人从另一个洗手间出来；我走了进去。 我想我还是回去看书吧。我可以忽略他。他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了。
我尽量不引人注意地回到了座位。“嘿，”靠窗的那个人在我坐下时说，“如果我让你生气了，我很抱歉。我只是——”
“当然，”我平淡地说，“我们就此打住吧。”
“好的。希望你接下来的航班一切顺利。”
“我敢肯定会的。”
我闭上了眼睛，幸好他也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