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揭示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天空阴沉而愠怒。寒风仍自北方呼啸而来，宣告它如今的主宰地位。马儿们背对着风，相互偎依着躲避风寒，牛群聚集在谷仓的庇护之下，努力逃离这阵阵刺骨的寒意。很少有鸡跑出鸡舍，那些跑出来的也很快就又冲进了温暖的屋子里。玛蒂望着这些逃避风暴的小鸡，忽然想起自己下定的决心——要和克拉克说说接手喂鸡的事。
“真是该死，”她低声嘀咕，“我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那天早餐时，克拉克的祷告中提到感恩，感谢全能神赐予他们温暖的栖身之所，不仅为人也为牲畜，并因着祂的怜悯，他们不必惧怕即将来临的寒冬。“也是感谢你这辛苦劳作的男人自己吧，”玛蒂在心里补充道。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祷告中的确道出了实情。想到他们已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好了准备，她心里确实感到安慰。
玛蒂正想着又该如何面对一整天待在家里的克拉克，克拉克却出人意料地说道：“我现在要进城一趟。你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可今天才星期五啊。”玛蒂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我知道。但有些事我想趁早处理了，万一来场暴风雪，我们可就得困在家里好些天了。”
玛蒂忍不住觉得这主意有点愚蠢。这回他可真的要着凉了。上回冒着风出门，他倒是看着没事，但谁又能总这么幸运？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若要和一个男人争辩，是没有多少胜算的。男人们一旦打定主意，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她离开餐桌，拿起自己的购物清单，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东西。
克拉克坐在那儿慢慢啜着最后几口咖啡，随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作为个男人，一直都没注意到该注意的事。我真没想到你是在身怀有孕。”
玛蒂没有抬头看他。她不想和他对视。
“真抱歉我之前没留意。也许早些知道，就不会让你干那么多重活了。从现在起，你就不用再提那些沉重的水桶了。洗衣或其他需要用水的事儿，你只管告诉我。”
玛蒂心想，真可笑。要是孩子真会被提水给伤着，那早在前几个月就已经出事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克拉克接着说下去：“我们家有的是好牛奶。我希望你能多喝点。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我会很乐意帮你。”
他顿了顿，又说：“既然我今天正好要进城，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让麦克唐纳太太帮你挑些布料和东西，好让你缝些小宝宝的衣裳。如果你特别想要什么，也可以写下来，描述清楚点给她看。”
玛蒂张不开口，只觉得肚子紧紧地缩成一团。她还没开始烦恼新生的小孩该穿什么衣服呢，那似乎还很遥远。可克拉克说得没错，她确实该开始缝制了，要不然等孩子出生时就来不及了。
“谢谢你，”她终于对克拉克说，“我想麦克唐纳太太应该比我清楚我需要什么。”她将写好的清单递给他。
她看向窗外，心中仍对天气感到不安。据说大草原上的暴风雪来得又急又猛，她实在不愿看到克拉克在这种天里出门。他似乎读出了她的忧虑。
“有的是时间来回一趟，”他说，“要是真被风雪困住了，城里和咱家之间还有不少邻居，我可以就近借宿一晚。”
“可……可那些家务怎么办？”玛蒂语无伦次，“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饲料放哪儿，什么都不知道。”
克拉克转过身面对她，那神情说明他确实完全没想到玛蒂独自照料家务的情况。
“要是有暴风雪来，我没能回家，你就哪儿也别去。听见了吗？”
玛蒂听得清清楚楚。
“你可别担心鸡、猪，甚至是牛。外面的事没有一件比你在风雪中出去冒险更重要。”
玛蒂心想，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他也不必说得那么生气嘛。
这是她第一次见克拉克有点动气，她不由得有些讶异。他背过身去，扣好厚重的大衣，伸手去拿手套。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也许是个拼被子的好日子。小家伙出生后可得有张暖和的被子。”
是啊，玛蒂心想，是个小家伙——不管是男是女——都得要。
“我会在傍晚干活时间之前回来，”克拉克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他在门口顿了顿，语气低缓地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有个孩子来记住他。”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