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爱的归宿-Love Finds a Home

第十三章 抉择

“我……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一个人静静。”贝琳达终于开口,年长的律师似乎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当然可以,”他以一种带着父亲般关怀的语气回答,“当然。我没料到这些消息会让你如此震惊。我们明天再来……比如,两点钟?”

贝琳达点了点头。

“温莎会送你出去。”她语气茫然地说着,摸索着门把。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花园,头昏脑涨,思绪一团混乱。她跌坐在一丛丁香树下的白色铸铁长椅上,茫然地望着前方,努力理清脑中的纷乱。

“今年春天这棵丁香开得可美了。”她喃喃地说。眼下这个时刻,这样的念头显得分外古怪。贝琳达伸手轻抚枝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一点也看不出它曾经开过。汤玛斯早就把种子都剪了。”

“时光真是会改变一切,”她低语,“季节来了又去……生命开始又停止。一个人能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短暂。”

这本可能是个沉重的念头,但对贝琳达来说,这正是思考的起点。这种想法帮助她理顺了优先顺序,也慢慢驱散了头脑中的迷雾。

“可现在我还得面对这个……这个现实,”她轻声说着,“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心里已经决定好了,而现在……现在我被困住了……实在没有别的说法。”她沮丧地望着那株丁香。

“她……她不是想让我为难,”她继续道,“维琪姨妈本意是想帮我,给我一个祝福。但结果却不是那样。我不想要她的房子……也不想要她的钱。我留下,是因为她需要我。可现在……现在我还是走不开。”

她低下头,埋入双手中,终于放声痛哭。“主啊,”她哭道,“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带着沉重的脚步和更加沉重的心,贝琳达回到了房间。她抱着圣经,呆坐在窗边。一篇她所爱的诗篇渐渐平复了她的心绪,她随即跪下祷告。当她起身时,她洗了洗脸,整了整头发,便去了北厅,拉响了铃,等待温莎。她内心仍有些发抖,但神情却已坚定。

“温莎,请召集所有仆人。”她吩咐。

不过片刻,他们全都站到了她面前。贝琳达几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想你们都知道,今天有位律师来访,”她开口。大家没有反应,贝琳达明白,他们早已知情。

“他带来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她继续,“他宣读了部分……部分夫人的遗嘱。”

寂静无声。

“遗嘱中她为你们每个人都作了安排。我相信届时你们会各自收到通知。她还说……说把这栋房子和……和其他一些东西……都留给了我。”

房间里的人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有几位甚至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接纳,甚至是认同。

“我完全不懂该怎么管理这样的宅子。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只是觉得……你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现状。你们的职位……将会继续维持,不会有解雇或职责调整……除非你们自己另有打算。”

她扫视一圈,看到有人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好……我现在要说的就这些。”她结结巴巴地结尾,“你们可以……可以……”她顿住了。要怎么遣散全体仆人呢?

“谢谢你们。”她终于说,“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理解她的意思,陆续退下。唯有温莎留在原地。他目送其他人离开后,走近贝琳达,轻轻一躬:“现在要为您准备茶点吗……夫人?”

贝琳达从未被如此称呼过。她立刻明白温莎的用意。她如今是这栋庄园的主人。他和全体仆人都将以此对待她。她的一句话,便是命令。

这想法让她有些慌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呃……呃……好吧,可以,谢谢你。”她终于回道。

几分钟后,贝琳达从管家的手中接过茶点。她并不想喝茶,更没胃口吃茶饼,但她还是例行公事般地动了动杯子。

“我就要天天这样坐着,假装是个什么也不缺的贵妇吗?”她心中翻腾着忧伤与迷惘,“我会疯的。没有伴、没有事、什么也做不成。我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生活?”

她悲伤地摇了摇头,放下茶杯,缓缓回房去了。

“我……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一个人静静。”贝琳达终于开口,年长的律师似乎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当然可以,”他以一种带着父亲般关怀的语气回答,“当然。我没料到这些消息会让你如此震惊。我们明天再来……比如,两点钟?”

贝琳达点了点头。

“温莎会送你出去。”她语气茫然地说着,摸索着门把。

她跌跌撞撞地走向花园,头昏脑涨,思绪一团混乱。她跌坐在一丛丁香树下的白色铸铁长椅上,茫然地望着前方,努力理清脑中的纷乱。

“今年春天这棵丁香开得可美了。”她喃喃地说。眼下这个时刻,这样的念头显得分外古怪。贝琳达伸手轻抚枝叶,“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一点也看不出它曾经开过。汤玛斯早就把种子都剪了。”

“时光真是会改变一切,”她低语,“季节来了又去……生命开始又停止。一个人能留下的痕迹是那么短暂。”

这本可能是个沉重的念头,但对贝琳达来说,这正是思考的起点。这种想法帮助她理顺了优先顺序,也慢慢驱散了头脑中的迷雾。

“可现在我还得面对这个……这个现实,”她轻声说着,“我本来是要回家的,心里已经决定好了,而现在……现在我被困住了……实在没有别的说法。”她沮丧地望着那株丁香。

“她……她不是想让我为难,”她继续道,“维琪姨妈本意是想帮我,给我一个祝福。但结果却不是那样。我不想要她的房子……也不想要她的钱。我留下,是因为她需要我。可现在……现在我还是走不开。”

她低下头,埋入双手中,终于放声痛哭。“主啊,”她哭道,“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带着沉重的脚步和更加沉重的心,贝琳达回到了房间。她抱着圣经,呆坐在窗边。一篇她所爱的诗篇渐渐平复了她的心绪,她随即跪下祷告。当她起身时,她洗了洗脸,整了整头发,便去了北厅,拉响了铃,等待温莎。她内心仍有些发抖,但神情却已坚定。

“温莎,请召集所有仆人。”她吩咐。

不过片刻,他们全都站到了她面前。贝琳达几乎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想你们都知道,今天有位律师来访,”她开口。大家没有反应,贝琳达明白,他们早已知情。

“他带来了一些令人震惊的消息,”她继续,“他宣读了部分……部分夫人的遗嘱。”

寂静无声。

“遗嘱中她为你们每个人都作了安排。我相信届时你们会各自收到通知。她还说……说把这栋房子和……和其他一些东西……都留给了我。”

房间里的人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有几位甚至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接纳,甚至是认同。

“我完全不懂该怎么管理这样的宅子。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只是觉得……你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现状。你们的职位……将会继续维持,不会有解雇或职责调整……除非你们自己另有打算。”

她扫视一圈,看到有人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好……我现在要说的就这些。”她结结巴巴地结尾,“你们可以……可以……”她顿住了。要怎么遣散全体仆人呢?

“谢谢你们。”她终于说,“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理解她的意思,陆续退下。唯有温莎留在原地。他目送其他人离开后,走近贝琳达,轻轻一躬:“现在要为您准备茶点吗……夫人?”

贝琳达从未被如此称呼过。她立刻明白温莎的用意。她如今是这栋庄园的主人。他和全体仆人都将以此对待她。她的一句话,便是命令。

这想法让她有些慌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呃……呃……好吧,可以,谢谢你。”她终于回道。

几分钟后,贝琳达从管家的手中接过茶点。她并不想喝茶,更没胃口吃茶饼,但她还是例行公事般地动了动杯子。

“我就要天天这样坐着,假装是个什么也不缺的贵妇吗?”她心中翻腾着忧伤与迷惘,“我会疯的。没有伴、没有事、什么也做不成。我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生活?”

她悲伤地摇了摇头,放下茶杯,缓缓回房去了。

第二天,两位律师如约而至。在与贝琳达详细说明遗嘱内容后,他们召集了所有仆人,宣读了遗嘱中关于他们未来安排的部分。贝琳达看到有人落泪,也听到一些低语:“她真是体贴人”、“真是位可亲的人”、“我们会非常想念她。”

贝琳达仿佛进入了另一种震惊状态。一个年轻而毫无经验的女孩,肩负起管理一整座庄园的重任。这是她未曾请求,也并不想要的产业。然而她知道,在被如此信任地托付下,她不能就此离开。那样做既是对维琪姨妈的记忆不敬,也是对她托付给自己照看的仆人们的辜负。可我该怎么办?贝琳达一次次问自己。就这样孤零零地老死在这座大宅子里吗?

几天后的某个清晨,莎拉怯怯地走向她。“夫人,”她有些拘谨地说,“是波特叫我去打扫夫人——也就是夫人房间。我捡起她的圣经时,这封信掉了出来。上面写着您的名字。我……我觉得您应该看看……夫人。”

贝琳达接过信封,果然写着她的名字。

她站在原地,凝视着斯塔福—史密斯夫人的笔迹,不敢拆开,但知道自己必须看。她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小心地割开信封,抽出一张纸。她的手在颤抖,捧着那张细致书写的纸。

亲爱的贝琳达:

我不知道你何时会读到这封信,因为写信时我身体一切安好。但我也知道,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总得做好准备。

今天我再次与律师谈过,我相信我们已经安排妥当。我知道我的遗嘱部分内容可能会令你震惊。

如果情况不同,我原本会把更多责任交给我的孙子们,不过那都不必再提了。

我把以我名义积累的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你,亲爱的。这不是为了成为你的“沉重负担”,而是一个施予之门。我知道你头脑清明,一定会找到明智的用途。所有决定都交由你处理,我完全信任你。

亲爱的,不要为我悲伤。我已前往一个更美好的地方——感谢你不断的提醒,使我终于认清真理。

我视你如己出,感谢你给予我的爱。你让一个老妇人的孤单岁月变得充实、有意义,给予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永远无法偿还你。

永远爱你的,

维吉尼亚·斯塔福—史密斯

泪水模糊了贝琳达的视线,她几乎无法读清后几段话。她仿佛能在纸上听见那熟悉慈爱的声音。当她紧握着信,思念维琪姨妈的孤独如海浪般袭来。

她重新读起那段话。

“这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一个施予之门。”她轻声读出,“她是什么意思?”贝琳达不解地想,“她想让我知道什么?”

忽然,一个清晰的念头闪过。斯塔福—史密斯夫人并没有要求她留下来,也从未指望她一定要住在这所房子里。她将房子和资金留给她,是希望她能善加使用。对了!让这幢大宅空置着、任其荒废,实在太自私、太愚蠢。明明有那么多人需要一个容身之处。这房子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被用来帮助他人。

想到这里,贝琳达禁不住微笑,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我需要好好找个律师谈谈,”她自言自语,“我会需要很多主意和帮助,才能让这件事好好开展。”

贝琳达觉得自己应该向仆人们分享她的想法。毕竟,他们的未来也和这件事息息相关。晚饭后,她再次召集所有人。

“今天早上莎拉在打扫夫人房间时发现了一封信,”她开口道,“信是写给我的,但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权听到它的内容。”于是她将信念了出来,只略去了几段较为私密、不属于共同托付范畴的文字。

众人静静地听着。听完后,他们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处。正如贝琳达所预料的,她还是需要解释那句“沉重负担”与“施予之门”的含义。

“斯塔福—史密斯夫人并不是想让我一个人独享这座华丽的大宅。”贝琳达解释,“她是希望我能利用它来帮助别人。”

众人投来了疑问的目光。她赶紧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我打算寻求律师帮助,看看有什么方式是可行且合理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计划要与他人分享这栋宅邸。”

贝琳达看到眼前的脸上有的充满期待,也有的满是疑虑。

“我也想让你们知道,”她坚定地补充道,“在大家达成共识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最终决定。这是你们的家,我希望我们都能参与决定这里的未来。”

那些神情不安的人似乎稍稍松了口气。贝琳达可以想象,他们在回到仆人区之后,肯定展开了一番热烈讨论。

贝琳达累了……非常累。过去几个星期,她的人生翻天覆地。而现在,她还得开始在波士顿寻找合适的律师。这将是一场她并不期待的奔波,但她下定决心,明天一早便出发。

贝琳达让温莎直接带她前往那家曾代表史密斯夫人的律师事务所。温莎事先打了电话预约,达尔加迪先生——那位曾带着遗嘱来庄园的人——在办公室迎接了她。

“我能为您效劳什么?”他客气地问道。

“是关于维吉尼亚·史密斯夫人的遗嘱。”贝琳达开口。

“是,我猜到了。”那位学识渊博的绅士点点头。

“嗯,我的意思是……您看,遗嘱里并没有说我必须保留这栋房子。它只是说,把房子留给我。”

“我不太明白,”那人皱起眉头说。

“嗯,”贝琳达继续,“我还有一封信,您知道……”

“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呃……我……我没带来。那是一封私人信件。”贝琳达结结巴巴地说。

“是已故者写的吗?”那位绅士问,“还是别人?”

“哦,是的,当然是她。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的笔迹。”

“恐怕如果我需要核实的话,就必须看到那封信。”那人冷淡地回答。

“这封信其实并没有改变遗嘱的内容。我的意思是……它只是……只是对我解释了一些事情。”贝琳达急忙解释。

那人只是继续皱着眉头。

“我是说……我不觉得史密斯夫人希望我……只是一个人住在庄园里……孤单又自私。我觉得她的意思是让我以某种方式……去帮助别人。”

达尔加迪先生看起来半信半疑,但他示意贝琳达继续。

“我……我需要知道像这样一栋房子可以怎么用。怎样才能好好利用它,又不……又不破坏它现在的模样。而且仆人们……他们还得继续住在这里、像过去那样工作,您明白吗?”

“您是想把它变成一座公共博物馆?”那人问。

“哦,不,不,完全不是。维琪姨妈——也就是史密斯夫人——绝不是那个意思。”

“那她的意思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一定是为了帮助别人……我相信这一点。只是我不知道可能有哪些方式。所以我需要引导……需要建议。我得知道市政府允许什么……我有哪些选择。”

“我明白了。”那位绅士一边慢慢摇头一边说。

贝琳达感到困惑。他的嘴唇似乎在说一种话,而他的头却在表达另一种意思。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清了清喉咙。“如果您希望用这所房子来从事慈善事业,”他语气生硬地开始说,“您完全可以将它出售,然后捐出收益。”

“但那样的话,仆人们怎么办?”贝琳达反驳。

“他们可以获得一笔合适的退休金,”他坚持。

“哦,可这栋房子是他们的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不认为——”

“很抱歉,”律师站起来打断她,“这是我唯一能帮您的办法。”

贝琳达意识到自己被下逐客令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我明白了。”她一边说,一边理了理裙摆,举起阳伞。她快要走出门口时,那人又在她身后叫住她:“如果您决定要出售,我也许能帮您找到买家。”

贝琳达抬起下巴,昂首阔步地走出门去。你想都别想,她在心中怒气冲冲地说。我绝不会把马歇尔庄园从这些仆人们头上卖掉。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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