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幸福的结局
“我把你的信带进来了。”詹金斯先生从前面的邮局房间走进来时对贝琳达说。此时正值中午，是他吃午饭的时间。
贝琳达向他道谢，接过他递来的两封信。
“莱蒂今天怎么样？”他一边问着，一边穿过房间朝卧室走去。
“我觉得好一些了。”贝琳达回答，但他已经走远，亲自去查看了。
他很快回来。“她睡着了，”他说着带着感激的语气，“看起来也比之前舒服多了。”
贝琳达点点头，将汤倒进詹金斯先生的碗中。他坐下来匆匆吃起午饭，生怕门铃一响就又得回去接待下一位顾客。贝琳达则转而查看自己的邮件。
其中一封信来自艾拉。贝琳达笑着将它放在一旁。她打算等到一个人时再慢慢品读这封信。
另一封信的信封上印着“基茨、克罗斯与纽曼”的字样，贝琳达立刻撕开信封。
“唉，真麻烦！”她看完信内容后脱口而出。
“出什么事了吗？”詹金斯先生问。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烦人。我还得再签一批文件。我本以为所有需要我签的东西早就签完了……可他们又找到新的一批。”
詹金斯先生只是点点头。这听起来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问题是必须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签署，也就是说我得出趟门——”
但詹金斯先生立刻打断她：“我们这儿现在就有个律师。”
“真的吗？我不知道，”贝琳达惊讶地说，“什么时候有的？”
“大概一周前开始营业。他在五金店旁边那栋小楼里有办公室。”
贝琳达松了口气。“那就好多了。我还在担心要请假呢。”
“你今晚就可以过去。”詹金斯先生继续说，“我来照看莱蒂。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去……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今晚去就好。这样我明早就可以把文件寄出。”
詹金斯先生点点头，继续吃他的午饭。快吃完时，门铃响了起来。
“哎呀！”他抱怨了一句，又咬了一大口面包。“这次差点就吃完了。”说着便匆匆走出房间回到他的小邮局。
莱蒂太太还在睡觉时，贝琳达洗了碗，打理了这三间小屋。等她醒来时，贝琳达就能全心照顾病人了。她尽可能让她舒服些，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她读书。莱蒂太太在有人念故事的时候似乎会休息得更安稳。
詹金斯先生记得他的承诺，下午五点左右出现在门口。“我想那律师事务所五点半就关门了，”他提醒贝琳达，“你得赶紧过去，今晚才能办成这事。”
贝琳达点点头，再次检查了病人的情况，然后穿上大衣和雨靴。
天亮得久一些了，她一边赶往五金店方向一边想着。这意味着春天快来了。这是个令人愉快的念头。
她找到了詹金斯先生描述的小楼。门上方有一个简单的招牌写着“律师事务所”，门上则写着“欢迎入内”。贝琳达推门而入。
房间布置简单，有一张大办公桌、三把直背椅、几排摆满法律书籍的书架，还有一个大文件柜。一个男人正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似乎在找什么文件夹。
“请进，”那人喊道，“我马上就好。”
贝琳达倒吸了一口气。那人的头抬了起来，她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德鲁？”
德鲁站直了身体，眼中满是和贝琳达一样的惊讶。
“贝琳达！”
“我……对不起，”贝琳达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她猛然转身冲出门去。
“贝琳达——等一等，”德鲁在后面叫道，但贝琳达继续往前跑。
她泪流满面，在积雪的车辙间跌跌撞撞。德鲁很快追了上来。
“贝琳达，求你了，等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拉住她的肩膀，试图转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但她挣脱开继续前行。他只好跟着她并肩而行。
“贝琳达，求你了。我们需要谈谈。”
贝琳达停下了，抬起脸直视着他。
“我们已经谈过了，德鲁。还记得吗？”
德鲁像是被打了一拳般抽搐了一下。“我记得，”他低声说道。“我记得。但你怎么——”
“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贝琳达冷冷地打断他，甩开德鲁的手，快步走向她租住的屋子。
她度过了一个煎熬的夜晚。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离开了德鲁，留他在波士顿与母亲和弟弟团聚，而现在他却在这里，似乎打算在他们的家乡重新建立事业。“我无法再经历一次了……那种……那种爱与被拒绝的煎熬。我真的无法承受。”贝琳达抽泣着说。强烈的情绪一波接一波席卷而来，她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眼睛因哭泣而红肿，贝琳达没有下楼吃晚饭。她知道其他住客一定会对她投来关切和疑惑的目光，而她此刻一点也不想面对任何带着同情的问题。
她试图读书，却看不清字；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停地翻来覆去。时间仿佛过得极慢。晚上八点，传来了敲门声。贝琳达本打算不去应门，但敲门声再次响起。
“贝琳达。”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她认出了是卢克的声音。她知道如果不应门，哥哥一定会去找她。于是她打开了门。
“你好，”卢克像往常一样开朗地说着，走进屋来，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看着小镇上的灯光。
“你的病人怎么样了？”沉默了片刻后他问。
“我觉得……稍微好了一些。”贝琳达回答。
“那就好，”卢克点头。
他接着说：“我今天去家里看了看。妈看起来好多了。”
“那太好了！”贝琳达说道。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
“孩子们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去他们那儿。”卢克继续说。
贝琳达勉强一笑。“告诉他们我很快就会过去。”她回答道，“我希望星期六有些空闲。也许那时候可以过去。”
“好，”卢克点头。
“你最近忙吗？”贝琳达问。
但卢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身看着她，说：“我们刚刚接待了一位访客。”
“哦？”贝琳达扬起眉毛。“是谁？”
“德鲁。”卢克回答，眼睛紧盯着她的神情。
她倒吸了一口气，迅速转过身去，不愿让哥哥看到她的反应。
“他是你回家的原因吗？”卢克问道。
“当然不是。”贝琳达否认。“你怎么这么问？我几个月前就决定要回来了。”
卢克点点头。“他看起来很沮丧，”他继续说。
“为什么？”贝琳达问。
“嗯，其中一个原因是他觉得你来找律师办事……却没有办成就离开了。”
“我……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贝琳达承认。“我根本不知道他回来了。”
“我不知道碰到老朋友会是这么……这么情绪化的事。”卢克调侃道。
贝琳达脸红了。“我想我……确实反应有点……冲动。”她承认。
“我觉得……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卢克提示道。
“比如……？”贝琳达小声问。
“我不知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贝琳达低下头，摇了摇。
“但他不是你回来家乡的原因？”卢克再次确认。
“不是，”贝琳达回答，然后又诚实地补充，“但他……他可能是我没有留在波士顿的原因。”
“我不明白，”她的哥哥皱起眉头。
“我直到去年秋天才知道……德鲁也在波士顿。见到他真的很开心。我……我以为他也是。我……我甚至以为他可能……喜欢我。嗯，也许他确实是……以某种方式喜欢我。他也说过……但他说……由于某些情况……他觉得我们……他不能再见我了。”
卢克点点头。
“所以我就按原计划回家了。虽然……我知道如果……如果他开口让我留下，我会留下来的。但他没有……我也不指望再见到他……结果，居然……”
但贝琳达已经说不下去了。她又转过身去，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
但贝琳达已经说不下去了。她又转过身去，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流下。
“你知道德鲁以为你是打算留在波士顿，管理你建立的那个养老院吗？”卢克问。
贝琳达摇摇头，背对着哥哥。
“你知道他一直打算回这里来开业吗？”
“我不知道。”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你知道他差点放弃了在家乡帮助人们的梦想，只为了能留在波士顿娶你吗？”
贝琳达的肩膀颤抖着。“不知道。”
卢克走过来，将手轻轻搭在贝琳达颤抖的肩上。“那你们俩过去那些时间到底都聊了些什么？”他带着打趣的语气问。
“哦，卢克。”贝琳达哭着说。她转过身来，低下头靠在哥哥的肩膀上。
他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知道我建议你做什么吗？”当她的哭声平复后，他柔声说。
贝琳达摇摇头。
“我建议你们重新开始。这一次，好好谈一谈。”
“哦，卢克。”贝琳达哭道，“我觉得已经太迟了。”
“那他现在在门外等着，是怎么回事？”卢克一边笑一边问。
“他……他在这儿？”贝琳达震惊地问。
“他在这儿。如果我不快点让他进来，他就要把门撞破了。”
“哦，我的天！”贝琳达叫道，先是捂住脸，又摸了摸头发。“我一定看起来糟透了。”
“我猜他不会在意的。”卢克温柔地回答，然后在放开她前又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接着替她打开了门。
“贝琳达？”德鲁犹豫地走进房间。“我可以进来吗？”
贝琳达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我真的把一切都搞砸了，不是吗？”他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贝琳达很想伸手去拉住他，但她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我以为你觉得你的工作是在波士顿……是与那些老人们在一起……”
贝琳达再次点头表示理解。
“我知道……我一直都觉得我该回到这里来。”他继续说。
贝琳达勉强笑了一下。“可笑，不是吗？我们两个都以为自己知道对方的想法，其实……”
但德鲁已经跨步走上前。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太迟了吗……重新开始？”他轻声问。
贝琳达无法摇头。他正将她揽入怀中。她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看着他，然后羞涩地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爱你。”德鲁低语道，“我一直都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贝琳达久久凝视着她所爱的人。她想回答，也努力去说出那个字，但还是无法出声。她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德鲁大概就把这当作了答应，因为贝琳达发现自己正被他温柔地吻着。
贝琳达告诉德鲁，她觉得这是她经历过最美好的一个春天。他们坐在她父母家门前的廊椅上轻轻摇晃着。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明亮、更清新、更完美。玛蒂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这对小情侣。她告诉他们，她以前也见证过爱情的绽放，并在为他们添茶时笑着说。
德鲁在镇边租下了一间小屋，并开始布置新家。贝琳达一有空就幻想着如何布置，哪里要粉刷、哪里要装饰，而德鲁则展现出他动手能力强的一面。
“这简直太完美了，”贝琳达兴奋地说，“我真等不及搬进去了。”
德鲁笑了。这个小地方确实算不上完美，特别是跟贝琳达在波士顿时住过的宅邸相比。但现在，德鲁不再担心邀请她共度人生是否太奢望。因为爱意写满了她的脸庞，他知道他们一定会幸福。
某天，当贝琳达正在照料她那盆特别的玫瑰时，她决定不再等到搬家之后。她的玫瑰需要被栽种入土。当春日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带来温暖的承诺时，贝琳达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盆玫瑰，走向小屋。
她温柔地将玫瑰从花盆中取出，轻轻地放入她提前挖好的坑中。
“长大吧，小玫瑰，”她一边往坑里浇水一边低语，“我希望你在这里幸福，就像我打算在这里幸福一样。你要让我们的家在外面看起来美丽——我会努力让它在里面也一样美丽。”
贝琳达站起身，看看自己沾满泥土的手，脸上浮现出由衷的喜悦。
“哦，我真希望你能开花，”她对玫瑰说，“我希望你今年就能开花。”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不过就算不开……我也会等。我现在终于学会等待了。我……我终于感到安定了……准备好迎接生活了。”
婚礼定在八月，在乡间那座小教堂举行。到那时，德鲁的律师事务所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小屋也基本修缮并布置妥当，贝琳达忙着挂窗帘、铺编织地毯。虽然这座小房子简单朴素，但贝琳达感到无比幸福。不久，她就会成为德鲁·辛普森的妻子了。
辛普森太太和西德乘火车来参加婚礼。德鲁和贝琳达一起去接他们时，德鲁温柔地打趣母亲：
“我在波士顿问你关于贝琳达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她已经回家了？”
“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辛普森太太坦率地说，“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两个那么亲密的朋友，竟然连彼此的计划都不了解。”
“所以你就说要让我自己去问贝琳达？”
辛普森太太耸耸肩。“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可没打算干涉贝琳达的私事。”
德鲁搂住贝琳达的腰，把她拉得更近。“好吧，我原谅你，妈妈——既然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他笑着说。
贝琳达只是笑了。明天将会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准备好了吗？”克拉克问他的小女儿，贝琳达微笑着点头。
“真可惜啊，”克拉克一边认真地说，一边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什么可惜？”贝琳达疑惑地问。
“可惜我已经没女儿可嫁了。每个新娘都比上一个更漂亮。”
“哦，爸。”贝琳达笑了，但她的脸颊泛着红晕。
“开心吗？”
“我从未这么开心过。我觉得我要幸福得炸裂了。”贝琳达坦白地说。
“真奇妙，”克拉克感慨道，“这么多年之后……你和德鲁。”
“一点也不奇怪，”贝琳达梦幻般地微笑着说，“我……我想这正是神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他只是在等我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