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艾米·乔
艾米·乔发来的一封电报简洁明了,说她会在复活节如期回家。他们应在受难日下午去车站接她。她没有提及她的那位青年,让家人不禁猜测那段小小的恋情是否已经结束。凯特私下对葛拉罕太太说,她在心里祈祷事情确实如此,但也希望自己那冲动的女儿没有在这段经历中受伤。
电报是在指定的星期五前两天才到的,全家再次为艾米·乔的归来而忙得不可开交。
贝琳达很高兴自己正忙着照顾病人,不必一整天数着时间盼着星期五的火车。为了打发漫长的夜晚,她在艾比的厨房里忙着烘焙点心。托马斯和亚伦搬了椅子,靠在案台上,看着那蓝色搅拌盆里的面团逐渐成型。
“你在做什么?”亚伦问。
“饼干,看不出来吗?”托马斯抢着回答弟弟,“你看,她把糖、鸡蛋和黄油都搅在一起了。”
“也可能是蛋糕呀,”亚伦辩解,“妈妈做蛋糕也放这些东西。”
“这次是饼干。”贝琳达解释道。
“什么饼干?”亚伦又问。
“苹果酱饼干。”贝琳达答道。
“唔——”亚伦满意地说,“我最喜欢这个了。”
“你每样都说是最喜欢的。”托马斯反驳。
“那是因为我都喜欢。”亚伦倔强地扬起下巴。
“那你就没最喜欢的。”托马斯继续争论。
贝琳达此刻可没心情掺和孩子们的争执。“这是艾米·乔最喜欢的,真的最喜欢的。”她告诉两个孩子。
“你是专门给她烤的吗?”亚伦有点失落地问。
“是——但也不是。我们会给她留一些,但你们也能吃。”
亚伦听了这才满意。
“她什么时候回来?”
贝琳达抬眼看了看钟。“大概……还有四十二个小时。”
“四十二?那可太长太长了!”
“那说两天你觉得会不会好听点?”贝琳达问。
“两天听起来比四十……四十什么好。”
“四十二。”
“对,四十二。两天好听多了。”
“你这傻瓜,”托马斯插嘴道,“她来了就是来了,叫啥都没差。”然后他好像又思考了一下,又转头问贝琳达,“四十二和两天是一样长的吗?”
贝琳达笑了:“两整天是四十八小时,但现在还没到整两天,所以差不多是四十二小时。”她耐心解释道。
“可还是觉得太久了。”亚伦坚持。
“我们今天早上才收到电报。”贝琳达提醒他们。
“四十二还是太久。”托马斯也附和弟弟。
“到时候饼干估计都吃光了。”亚伦盯着放上烤盘的面团说。
“我们藏一些。”贝琳达提议。
亚伦咧嘴一笑,他喜欢搞秘密。不过他很快又严肃起来:“但只能藏一点点。”
第一批饼干从烤箱里拿出来后,贝琳达倒了两杯牛奶,让两个男孩坐在桌边,一人三块饼干。他们一边吃一边开心地聊着天,贝琳达觉得他们的陪伴正好帮她打发这漫长的夜晚。
“你也要藏一些给欧康奈尔吗?”亚伦忽然问。
“给什么?”贝琳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糊涂了。
“不是‘什么’,人不是‘什么’,爸爸说的。”托马斯纠正他弟弟。
他蘸了一下饼干放进牛奶里,然后小口吮吸着饼干上的奶。
“欧康奈尔。”亚伦又说。
“哦,你是说欧康奈尔先生。”
“我就是这么说的。”亚伦答,接着也学着哥哥把饼干泡进牛奶里。可惜技术不够好,湿掉的一块饼干掉进了杯子里,他跑去橱柜拿勺子。
“你会不会给他留饼干?”他边回来边问。
“不——不留。他住在蕾西太太的寄宿屋,她会给他做饭的。”
“我敢说他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饼干。”
“亚伦,”托马斯有些不耐烦,“耶稣没说我们要分给全世界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贝琳达赶紧解释,“上帝当然希望我们乐于分享。只是有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快讲不下去了,和这俩孩子解释这些根本不可能。于是她迅速转了个话题。
“你们要不要拿几块饼干去给你们爸爸?他在办公室里忙,我想他一定会喜欢配着牛奶吃点饼干。”
两个男孩都兴奋不已,亚伦拿着装饼干的小盘子,托马斯则捧着牛奶,神气地送到卢克那边。还好是稳重的托马斯负责拿牛奶。
等贝琳达烤完所有的饼干,把要留给艾米·乔的藏好,再清理完厨房,已是深夜。她一边上床,一边在心里把第一天从日历上划掉,心想明天最好能忙得不可开交。她边钻进被窝边想:谢天谢地,艾米·乔不是早两天发这封电报!
第二天,医生办公室异常清闲,于是贝琳达问艾比有没有什么差事可以帮忙。艾比确实需要从商店买几样东西,于是贝琳达披上轻薄的披肩,戴好春天的帽子,提着篮子出门了。
她很快就办完了采购,又花了点时间在商店橱窗前闲逛。下午时光还长着,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去找些事情打发。
她最终慢悠悠地走回家,一边欣赏邻家花园,一边细看那些初绽的春花。她太过沉浸在思绪中,竟然连走过卢克家门都没察觉。
“出来散步吗?”一个声音近在耳边,让她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到你。”那人连忙道歉。
贝琳达转头一看,是兰德正笑着看着她。
“我……我大概是被自己的心思绊住了。”她承认,四下望了望,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远了,“我给艾比办点事,回来的时候就……就被春花吸引了,差点儿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她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我可以陪你走一段吗?”兰德问,“我正好也要去五金店。”
“当然。”贝琳达答道,刚想换只手拎篮子,他便轻轻接了过去。
“听说你有好消息。”
“哦,是的!我真是等不及见到艾米·乔了。大概刚才我心神不定,就是因为太想她快点回来。”
他点点头,跟着她一起走。
“那个年轻人——她的男朋友——怎么样了?”他们走了一会儿后,兰德忽然问。
贝琳达抬头看他:“我们不知道。”她诚实地说,“艾米·乔在电报里一句也没提。也许……也许那事儿没那么严重吧。”
“那真遗憾,”兰德说,“我最不喜欢听到情变的故事。”
贝琳达一时间不确定他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她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回应,只好沉默着走下去。
“梅丽莎现在在做什么?还在教书吗?”
“是的。”贝琳达答道,心里又冒出一个疑问:兰德对梅丽莎有兴趣吗?“她一回去就找到了个教书的地方。离家不远,每天骑马去上课。”
“那挺好的。”兰德说。然后又补了一句:“我猜你姐姐不会教太久。”
贝琳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那边牧场主不少吧,”他解释,“总会有哪个看中了她那份漂亮的。有一天总会有人打动她的心。”
“她……她已经有对象了。”贝琳达说着,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他神情一亮:“哦,是吗?那很好。”接着又迅速问,“她比你大还是小?”
“比我大一点。”贝琳达说。
“你还叫她侄女。”兰德笑着点了点头,贝琳达也笑着附和。
他们已经走到卢克家门口,这次贝琳达没有再错过。她伸手接过篮子,说她得进屋看看能不能帮上艾比的忙。
兰德慢慢地将篮子还给她,摘下帽子致意,说希望很快再见。然后他离开了,贝琳达绕到后门,走进厨房。
**我居然忘了问他建筑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她自责地想,他一定觉得我很不关心。
第二天早上,贝琳达和卢克忙得团团转,她甚至开始担心,到艾米·乔的火车进站时,他们还得在诊所缝针发药。**这些病例要是分两天来该多好啊!**她心里不禁抱怨,不过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出口。
但卢克似乎读懂了她的烦躁。
“别担心,”他安慰道,“到了火车来的时候,你一定能站在月台上。诊所的事我可以处理。”
贝琳达还是心神不宁。她已经错过了早上的受难日礼拜。如果病人能排个号就好了,她心里一直在转。
她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来,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希望等火车进站时,诊所也能清空。
终于,最后一位病人走出门,贝琳达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虽然还得打扫一番,但墙上的钟告诉她离火车进站还有四十五分钟。只要快点,她就赶得上。
“我本想说由我来清理,”卢克说,“但我答应威利斯家要过去看看。威利斯太太怀前一个孩子时得的咳嗽一直没好。”
“没关系,”贝琳达答道,“我时间够用。”
“能不能帮艾比照看一下几个孩子?”卢克问,“她想去接火车,但要抱着婴儿还得看住两个调皮男孩,实在不容易。”
“我很乐意。”贝琳达笑着答应,“我们还要一起带点饼干去。”
她匆匆收拾房间、消毒器具,心里满是喜悦——艾米·乔就要回到属于她的家。贝琳达真希望她再也不会想离开了。没有她,实在太寂寞了。
收拾完后,贝琳达飞奔回房间换衣服。她从藏饼干的地方取出剩下的苹果酱饼干,小心地放进一个装饰精美的铁盒里。**亚伦一定会抢着要拿这个,**她边想边把饼干盒放在厨房桌上,然后去找艾比看看还能帮什么忙。
艾比正把毯子围在婴儿身上,两个男孩已经站在前门台阶上。贝琳达把饼干盒交给亚伦,自己则主动提出来抱婴儿。
去车站的路不远,但等他们到了站台,贝琳达已经觉得胳膊累得不行。她简直不敢相信小露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长了这么多。她忍不住想,要是能有《西尔斯罗巴克》目录上那种婴儿推车就好了。
他们到站时,其他家人已等在那里。克拉克接过了露丝,贝琳达终于能放松胳膊。表兄弟姐妹们在站台上又叫又跑,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斥责与威胁,最后几个小家伙被强行按在长椅上,被勒令在火车来之前不许动。
终于,远处传来了汽笛声,接着是金属车轮在轨道上滚动的轰鸣。火车就要进站了。
凯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哦,我真是等不及要见到她了。”她对身边的小圈子说,“当初让她走,我从没想到她会走这么久。她一拖再拖,我都快怕死了……怕她永远不回来了。现在她终于回来了,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只希望她别被那个男孩伤了心。我们这儿也有不少好小伙子,她还年轻……真的很年轻。”
贝琳达从没见过凯特说话这么絮叨,她想这大概是太紧张了。
“我只希望她不会太想念西部。也许这趟回来,她能把那些都放下。那个男孩也是一样。天哪,我真希望她别一直为那男孩神伤。我可受不了一个整天唉声叹气的姑娘。”凯特转头对贝琳达说:“你得多看着她。你总是最懂得怎么让她打起精神来。你可以多介绍她认识镇上的年轻人——比如那个欧康奈尔。你爸说他人很好。丹一放假就要去他那干活了。”
这对贝琳达来说是个新消息,但她并不意外。真正让她吃惊的,是自己对撮合艾米·乔和兰德竟然有些抗拒。她犹豫不决。他们真的合适吗?
这时,火车缓缓停靠在他们身前,大家都往后退了几步,好让凯特第一个迎上她的女儿。
**她会变了吗?**贝琳达心里想着。也许她真的被瑞安伤了心。贝琳达真心希望不是那样。艾米·乔曾那样着迷于他。但她性子冲动,也许现在早就把他忘了。
然后,艾米·乔从车厢上走了下来。容光焕发,一头棕红色的头发优雅地盘在头顶,浅绿色旅行裙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她的皮肤细腻,已经不见了那些她曾讨厌的雀斑。她步态端庄,落落大方。艾米·乔出走时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归来,已是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贝琳达屏住了呼吸。
凯特立刻冲上前把她紧紧抱住,喜极而泣。贝琳达直到很久之后才轮到她。
“你看起来真好看,”她带着点笑意说,“简直……简直……太有光彩了!”
艾米·乔咯咯笑出声。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她悄声在贝琳达耳边说道。
贝琳达拉开些距离,望进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你是说你还……?可你现在已经回家了……离他那么远……”
但艾米·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未再多言。她把那双明亮的眼睛转向家人们。
“大家!”她兴奋地喊道,“大家!我想让你们认识瑞安。我们回来是为了结婚的!”
贝琳达几乎听不见周围的惊呼声,因为她正忙着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她抬眼望向喜形于色的艾米·乔,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她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听到艾米·乔的话,他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挽住艾米·乔的手臂,微笑着,先是向凯特致意,又向葛拉罕太太点头致礼。贝琳达看见凯特的脸更白了几分。
“哦天哪!”贝琳达低声喃喃,“哦天哪!”然后她再次看向那位皮肤晒得黝黑、眼睛湛蓝的牧场青年。艾米·乔画得像极了。贝琳达心想,即便没见过,她也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位年轻人。他,的确就是艾米·乔的瑞安。
最初的震惊过后,全家人很快就被艾米·乔的未婚夫打动了。就连原本最无法接受女儿被西部“抢走”的凯特,也不得不承认,瑞安会是一个很棒的女婿。
“她要是早告诉我们一声,”葛拉罕太太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们才不会一个个傻站在那儿,嘴巴都合不上。”
但提前打招呼从来不是艾米·乔的风格。她不愿毁了自己的“惊喜”。那个叫瑞安的年轻人倒是多次向克莱尔和凯特道歉。“我本来想正式提亲的,”他说,“但艾米·乔坚持要自己宣布。”
看来,在关于婚礼的一切上,他都愿意随艾米·乔的心意。
“我想六月一号结婚,”艾米·乔坚定地说,“那天正好是梅丽莎和沃利的婚期。我和瑞安决定,既然我们无法举行双喜临门的婚礼,毕竟家人分散在不同地方,那就退而求其次,我们选在同一天结婚——她在西部,我在这里。”
凯特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在六一前准备好一场婚礼,但葛拉罕太太、安妮,甚至南德丽都加入帮忙,艾米·乔的嫁妆也很快初具规模。
“要不请辛普森太太来做婚纱吧?”葛拉罕太太建议,“她手艺好,又快。”
辛普森太太如今仍是远近闻名的裁缝,还买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缝纫机,所以葛拉罕太太很少再见到她。但她们还是成功联系上了她,艾米·乔的那件奶油色婚纱,正是在她巧手下慢慢成型的。
起初,贝琳达还觉得一切像梦一样。但当一件件嫁妆——两套日常新衣、一套旅行服、雪白的内衣裤、两条被子、一叠餐巾和各种家用亚麻制品——都摆在农场客房的床上时,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我们的艾米·乔要出嫁了!**艾米·乔,她们的小姑娘,她们的阳光。而在遥远的西部,梅丽莎也在热切筹备属于她的大日子。贝琳达试图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留在了原地。
婚礼前的种种准备让贝琳达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六月一日终于来临。那天阳光明媚,她穿上了一件薄荷绿色的凉爽礼裙,准备走进教堂,陪伴她美丽的侄女站在圣坛前,庄严宣誓她对瑞安的爱与承诺。
“天哪!”当她第一次在家中客厅看到艾米·乔穿上婚纱的模样时,忍不住惊叹。凯特围着她忙前忙后,确保裙摆恰到好处地垂在那纤细的身形上。
“这柔和的奶油色,还有这蕾丝花边,跟你的头发配得真好。”贝琳达轻轻拥抱了她,“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后来,在婚礼中,听着两个年轻人郑重地说出彼此的誓言,贝琳达眼中不禁泛起泪光。艾米·乔不再是他们的艾米·乔,她如今属于瑞安了。而或许就在同一个时刻,梅丽莎也正站在西部的某个教堂中,说出她的婚姻誓言。
那天晚上,当喜庆结束,新婚夫妻踏上归西的蜜月旅途后,贝琳达独自上楼睡觉,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与沉静。
她想,不知道今晚谁哭得最多,是她,还是凯特。她知道大家都会无比怀念艾米·乔——她们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
贝琳达拉开些距离,望进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你是说你还……?可你现在已经回家了……离他那么远……”
但艾米·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未再多言。她把那双明亮的眼睛转向家人们。
“大家!”她兴奋地喊道,“大家!我想让你们认识瑞安。我们回来是为了结婚的!”
贝琳达几乎听不见周围的惊呼声,因为她正忙着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她抬眼望向喜形于色的艾米·乔,这才第一次注意到她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听到艾米·乔的话,他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挽住艾米·乔的手臂,微笑着,先是向凯特致意,又向葛拉罕太太点头致礼。贝琳达看见凯特的脸更白了几分。
“哦天哪!”贝琳达低声喃喃,“哦天哪!”然后她再次看向那位皮肤晒得黝黑、眼睛湛蓝的牧场青年。艾米·乔画得像极了。贝琳达心想,即便没见过,她也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位年轻人。他,的确就是艾米·乔的瑞安。
最初的震惊过后,全家人很快就被艾米·乔的未婚夫打动了。就连原本最无法接受女儿被西部“抢走”的凯特,也不得不承认,瑞安会是一个很棒的女婿。
“她要是早告诉我们一声,”葛拉罕太太一边摇头一边说,“我们才不会一个个傻站在那儿,嘴巴都合不上。”
但提前打招呼从来不是艾米·乔的风格。她不愿毁了自己的“惊喜”。那个叫瑞安的年轻人倒是多次向克莱尔和凯特道歉。“我本来想正式提亲的,”他说,“但艾米·乔坚持要自己宣布。”
看来,在关于婚礼的一切上,他都愿意随艾米·乔的心意。
“我想六月一号结婚,”艾米·乔坚定地说,“那天正好是梅丽莎和沃利的婚期。我和瑞安决定,既然我们无法举行双喜临门的婚礼,毕竟家人分散在不同地方,那就退而求其次,我们选在同一天结婚——她在西部,我在这里。”
凯特觉得自己绝不可能在六一前准备好一场婚礼,但葛拉罕太太、安妮,甚至南德丽都加入帮忙,艾米·乔的嫁妆也很快初具规模。
“要不请辛普森太太来做婚纱吧?”葛拉罕太太建议,“她手艺好,又快。”
辛普森太太如今仍是远近闻名的裁缝,还买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缝纫机,所以葛拉罕太太很少再见到她。但她们还是成功联系上了她,艾米·乔的那件奶油色婚纱,正是在她巧手下慢慢成型的。
起初,贝琳达还觉得一切像梦一样。但当一件件嫁妆——两套日常新衣、一套旅行服、雪白的内衣裤、两条被子、一叠餐巾和各种家用亚麻制品——都摆在农场客房的床上时,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我们的艾米·乔要出嫁了!艾米·乔,她们的小姑娘,她们的阳光。而在遥远的西部,梅丽莎也在热切筹备属于她的大日子。贝琳达试图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留在了原地。
婚礼前的种种准备让贝琳达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六月一日终于来临。那天阳光明媚,她穿上了一件薄荷绿色的凉爽礼裙,准备走进教堂,陪伴她美丽的侄女站在圣坛前,庄严宣誓她对瑞安的爱与承诺。
“天哪!”当她第一次在家中客厅看到艾米·乔穿上婚纱的模样时,忍不住惊叹。凯特围着她忙前忙后,确保裙摆恰到好处地垂在那纤细的身形上。
“这柔和的奶油色,还有这蕾丝花边,跟你的头发配得真好。”贝琳达轻轻拥抱了她,“太美了,真是太美了!”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后来,在婚礼中,听着两个年轻人郑重地说出彼此的誓言,贝琳达眼中不禁泛起泪光。艾米·乔不再是他们的艾米·乔,她如今属于瑞安了。而或许就在同一个时刻,梅丽莎也正站在西部的某个教堂中,说出她的婚姻誓言。
那天晚上,当喜庆结束,新婚夫妻踏上归西的蜜月旅途后,贝琳达独自上楼睡觉,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与沉静。
她想,不知道今晚谁哭得最多,是她,还是凯特。她知道大家都会无比怀念艾米·乔——她们那个活力四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