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叙旧
在祖母和祖父讲完一个故事之后，孩子们终于被哄上了床。克拉克和威利走进厨房旁边的小书房，讨论农场和牧场的经营。米茜和玛蒂则端着咖啡杯舒适地坐在客厅里。
“在这之前要想‘叙旧’根本是不可能的，”米茜说，“不过现在总算清静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真的聊聊。我有太多的问题了。我想知道每一个人——每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但你还是开始说吧，因为我实在舍不得让你去睡觉，除非我把家里的事都打听清楚。”
玛蒂深吸了一口气。“我早就等不及要告诉你家里的事了。天哪，你要是能看看你那些兄弟姐妹现在的模样，肯定会吓一跳！”
“克莱哥哥还总是那么爱开玩笑吗？”
“更甚……在我看来是更甚了。他总是开玩笑，有时候我真怀疑他会不会真的长大。你爹总说他结婚安定下来就好了。”
“那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克莱给我写信来着。信上说得好像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她到底是怎么样的？”
“凯特是个好姑娘。我们觉得她正适合克莱。她安静、稳重，有时候有点过于谨慎，但他们应该能很好地互补。她个子挺高的，棕色的头发，一双大大的紫罗兰色眼睛……我想就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吸引了克莱。虽然她称不上是个美人，但那双眼睛确实非常迷人。”
“你说他们打算秋天结婚？”
“八月二十七号。要不是我们还得留出时间回家准备，他们可能会更早一点。”
“阿尼有女朋友了吗？”
“他最近在多纳文县那边常常去看一个姑娘。你还记得阿尼吧——他是那种害羞型的。做事很慢。艾莉说，要是真要结婚，估计得那姑娘主动求婚才成！”玛蒂轻笑一声，“我觉得阿尼可能还没拿定主意。他想要非常确定才会行动。那女孩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几个哥哥不太像样，在当地名声很差。阿尼不会因为这个就不和她交往，但他觉得，结婚就得接受对方的整个家庭。”
“可有时候这根本不可能，”米茜评论道。
“阿尼觉得对赫丝特来说，这是必须的。她对几个哥哥特别维护，必要时会为他们奋不顾身。阿尼挺佩服她这一点。不过他也想从他们身上看到赫丝特所看到的好处。到目前为止，”玛蒂轻轻笑了，“他还真是费尽了心思地找，却似乎还没找到什么好处。”
“我希望他别花太多年光是找，结果错过了一个根本没有这类麻烦的好姑娘，被别人抢走了。”
玛蒂叹了口气：“阿尼配得上一个好姑娘。他特别体贴别人的感受。这孩子随他爹，真是随了不少。”
“那艾莉呢？她有追求者了吗？”
“还没有，真正说起来还没有。我本来还希望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呢。我总是假装她还没到那个年纪——可我也知道，那只是我自己骗自己。她的确到了适婚的年纪，也确实漂亮。我想她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主动回应那些小伙子罢了。葛拉罕太太还开玩笑说，她迟早也要嫁人离开我。我知道她说得没错。我亲眼看见那些小伙子想尽法子吸引她注意。我以前总当成是男孩子们的闹着玩儿。其实不是。有一天，她也会注意到他们的。”
“真希望我能看看她。”米茜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思念，“有没有可能她来我们这边住一阵子？”
玛蒂心里顿时一紧。艾莉来这边？这西部可是满地年轻男人。万一她来看姐姐，结果自己也找了个对象结了婚，那不就永远不回家了？玛蒂努力压下心头的焦虑，平静地回答道：“也许她可以来度蜜月的时候顺便来看看。”
“可你不是说她连个对象都还没有嘛——”
“现在还没有。但，天啊，这种事可是说来就来。我现在都怕等我回家时，她已经决定要嫁给哪个小伙子了。”
米茜笑了：“那我可不信。就你离开家这点时间，她要是就定了终身大事，那可太夸张了。你确定你们只能待两个星期？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就待这么短？”
“我们实在不能待更久了。来一周，回去一周，前后加起来就是整整一个月了。这个时节家里正忙着干草季节的活儿，你爹把夏天的农活全都交给了孩子们，克莱也要腾出时间整理他的新房子。卢克正在为大学入学考试拼命复习——”
“亲爱的卢克。”米茜的声音温柔了下来，“他怎么样了？”
玛蒂的眼中浮现出一层柔情：“他没变。是长高了一点，但性格还是原来那样。你还记得他小时候总喜欢蜷在你腿上？现在我总觉得他有时还想那样——要不是社会的礼仪不允许。他现在用别的方式表达爱。你还记得你以前总是给我采生日草莓吧？后来你爹把那片草莓地翻了种草，过去几年，孩子们都没再记得摘草莓。今年，卢克一大早跑出去，到处找草莓。他找得可辛苦了，最后就弄回来一小杯，个头小小的，还有点发青。但那一杯——我这一辈子都没吃过更好吃的草莓。”
“他学习还好吗？”
“他是个好学生，不过我们那儿的学校已经教不了他更多了。老师说她能教的都教完了。他把家里所有的书都翻完了，还觉得不够。”
“那他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就此停下吧。”
“他打算继续念。他想去城里读大学。我既高兴……又害怕……又伤感。三种心情搅在一块儿。他一个人去那么远，我真舍不得。他才十五岁。”
“他是打算当老师吗？”
玛蒂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他想当医生。”
“医生？”米茜语带惊讶，也有敬佩。
“他早几年就立下这个志向了。他还去找沃特金斯医生聊过。医生高兴得跟个亲爹似的。他自己没孩子，现在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卢克身上了。”
“家里要是能出一个医生，那可真是太好了。”
“卢克说他想帮助别人。他一直都想帮人。而现在有那么多小镇都没有医生——”
“我多希望我们这儿能有一个医生，”米茜插话道，声音中满是渴望，“邻居家的一个小男孩去年摔断了胳膊，没人能给他接好。现在那胳膊几乎没法用了，只因为……”米茜声音低了下来，“我总会想，如果当时是内森怎么办？”
玛蒂看着女儿，完全明白她心里的母亲焦虑。她知道那种在需要医生却求而不得时的无力和恐慌。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这个边疆小镇能早日有医生……不过她也悄悄加上一句：但不要是卢克。求你，主啊，不要是卢克。
米茜打断了妈妈的沉思与未说出口的祷告：“南德丽和克莱的家人怎么样？”
玛蒂很高兴能说到这两个“拉尔森家”女孩——她们是在米茜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加入戴维斯家的，如今也已各自成家立业。玛蒂充满喜爱地谈起这些孙辈，说他们给家中聚会带来了许多喜乐与热闹。“内森和乔赛亚要是能跟这些表兄弟姐妹们玩上一天，准是笑翻了天。”
“邻居们怎么样？”米茜又问，“还是原来那一批人吗？”
“差不多。柯芬一家搬回他们原来的家乡去了。柯芬太太一直不怎么喜欢我们那个社区。有人说她根本就受不了和她孪生姐妹分开。自从他们失去了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吧？——自从他们失去了她，柯芬太太就坚决要回老家。他们那块地现在是肯特沃斯家在种。”
玛蒂皱了皱眉，继续道：“这家人可真是不太亲切。我们周围的邻居都试着去打招呼，可人家就说‘别来打扰’。大家都说这家男人恐怕是个违法的，根本不想有人‘打听’，他说人来探望是‘窥探’。他老婆也一样又苦又刻薄。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祷告，等机会让他们感受到别人的关心。要是心里藏着这么多苦毒，那该多难熬呀。”
米茜沉思地点了点头。
玛蒂继续说：“其他邻居大多还在。葛拉罕一家还是老样子那么亲切。莎莉·安娜有三个女儿了，都快长大了。”
“汤米的太太弗兰最近生了个儿子，跟他们的老大汤姆·小六岁呢。汤米高兴得不行，对这个小家伙宠得不得了。”
“马歇尔一家呢？他们怎么样？”米茜问。
“唉，说来让人心酸。”玛蒂叹道，“马歇尔一家和他们那个儿子……唉，看着心疼。但也是件美事。他们之间有太多爱了。雷特是个极有爱心的孩子——说他是孩子，其实他已经是个年轻人了。可心智还是像个孩子。旺达和卡姆真的很爱他。他对动物可有一种特别的天赋。不管是野的还是驯的，动物们都信任他、亲近他，简直神奇。”
“那旺达她幸福吗？”
“幸福，是的，她幸福。但她每天都要倚靠主。她的确有困难的时候，可我敢说她绝不会愿意用镇上所有孩子来换她自己的儿子。”
米茜轻轻摇头，想到旺达曾经承受的苦楚。“她吃过不少苦，”她低声说。
“是啊，”玛蒂点头，“她确实吃过苦——可也是在苦中成长。有时候，痛苦和成长似乎是手拉手来的。”
“若人能在苦难中不让痛白受，愿意让神转化成祝福而不是苦毒，那才算没有白走一遭。”米茜低声说道。
玛蒂点头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说下去：“旺达和葛拉罕太太都让我带话，说她们想你。她们还各自准备了一点小礼物给你呢。我们行李箱里都放着，明天给你。你爹和我说，今晚就先不拿出来了。没必要一口气全都给你，咱慢慢来。”
“你现在一说礼物，我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早上了，”米茜笑着说，“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放心，那些东西又不会跑。”玛蒂笑着回答，心想米茜还是像在家时那样，对惊喜总是兴奋得不行。“我们不想一来就东掏西掏分礼物。你也许理解，可内森和乔赛亚会不会以为，祖父母来了就是为了送东西？”
米茜哈哈大笑：“我看我两个儿子早就认定你们来就是为了宠他们了。”
“我们是得注意点，的确太容易宠了。克莱的女儿艾丝特·苏，还有南德丽的四个孩子，也都觉得我们在就是为了哄他们玩。孩子们都喜欢叔叔们陪着玩。阿尼最喜欢小孩了。他会陪着他们玩个不停，虽然嘴上总说自己累了。”
“那乔伊还没去神学院吗？他改变主意了？”
“没呢。他还是很坚定。我们盼着明年他就能成行。”
“哎呀，能把这些事聊一聊，真好！让我感觉离他们又近了一些。我真的很想他们。”
玛蒂眼里泛起泪光：“我们也想你。米茜，你不会知道我们有多——”她摇摇头打住话头，“不，不说这个。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我看到你过得幸福，有一个漂亮的家，有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已经跟主祷告好多次了，只要让我有这个特别的恩典，我就要心怀感恩。现在我如愿了，我要信守承诺。米茜，我真心感谢主——太感谢了。”
玛蒂的泪水终于滑落，米茜走过来，跪在她母亲面前，轻轻地抱住她。
“妈妈，”她低声说，眼里也含着泪光，“我也无数次想你。我也跟主说过，只要让我再见到你，我就会满足。可我已经忍不住为你不能多待几天而伤心了。我真是太不该。我们就把每一分钟都过得有意义吧。用幸福把这段时光填满，好让我们分开的时候，有满满一箩筐回忆可以细细品味。”
玛蒂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这个主意真不错，”她说，“我已经在心里藏下几个美好的回忆了。”
米茜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就赶紧再添一段记忆吧。威利现在特别喜欢在睡前吃点爆米花，他说没什么比边吃爆米花边一家人聊聊天更好的了。温暖、亲切、还顶管饱。”她笑着带路往厨房走，“每次我去厨房做这个，我都感觉像是个偷偷摸摸的小女孩，怕被妈妈发现。王——就是我们家的厨子——可挑剔了。不过我会很小心地收拾干净。”
母女俩笑着进了厨房。
爆米花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她们叫来克拉克和威利，一家人又回到客厅，围坐一起继续聊家常。威利和米茜也迫不及待地问起家乡的邻居、教会、学校的情况。
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威利忍不住想知道他父亲——泽克·拉海——如今真正过得如何。偶尔收到的一封信总让人觉得言语有限，说不尽全貌。
“我想如果他能亲自来趟西部，对他该是极好的，”克拉克说，“他确实还热爱他的农场，但你弟弟现在基本接手了。他也很疼孙子们，但……他还是很想你妈。一直惦记着。他让我们给你们捎来一个小包裹。”
米茜再也忍不住了，“说来说去，全是从家乡带来的包裹和礼物——可你们偏偏打算让我们等到明早才打开！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人怎么睡得着？”
众人都笑了。笑声中，他们决定还是现在就把行李箱抬进来，把礼物分发了再睡也不迟。
箱子被抬进了屋，皮带一解开，米茜立刻兴奋地扑上去，把给孩子们的东西先放到一边。她一边尖叫一边欢笑，对每一样从“家那边”带来的物品都喜爱得不得了。
“咱们早餐就吃南德丽做的树莓果酱！”她高高举起那罐闪亮的果酱瓶宣布。
直到夜已深，他们才终于整理好杂物，互道晚安。
玛蒂带着满溢的心情上床休息。她知道，她的祷告真的被应允了——如今，她终于可以安心地沉睡一整周。
第二天，即便是玛蒂也被劝说骑上马，接受牧场全景游览。她欣赏着小道旁那一丛丛在烈日中坚强盛开的野花，也为威利的牛群在山坡上悠闲吃草的景象而感到欢喜，还喜爱远方平静地排列在天际线上的群山。但她不喜欢那穿越大草原的风，它扯动着她的头发和裙摆，也不喜欢那看似无尽的空旷。玛蒂在骑行时悄悄观察着米茜，能看出她的脸上流露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这是她深爱着的威利的土地。
周日到了，一些邻居前来拉海家牧场参加聚会。下午两点，常规主日礼拜由亨利·克莱因领唱开场赞美诗。克拉克和玛蒂很高兴重新见到这位曾陪着拉海一家西行的马车夫。亨利这几年变化很大，不再是那个羞涩犹豫的少年，如今是位真诚自信的男人，骄傲地带来了他美丽的妻子和两岁的儿子考德威尔。
唱赞美诗时，玛蒂环顾四周，一些拉海家的牛仔们也来了。尽管之前都打过招呼，她还是记不全他们的名字。其中有库奇——这个她倒是没忘——还有拉斯蒂和莱恩。剩下的两位名字她一时想不起。还有一户附近的家庭也来参加了聚会。玛蒂看到那个手臂扭曲的小男孩，心里一阵酸楚。他们是牛顿一家，一对年轻夫妇，有四个儿子。
唱诗之后，威利主持了敬拜，作为贵宾，克拉克被邀请分享圣经信息。众人聆听得非常专注，玛蒂还听到时不时传来低声的“阿们”。
胡安和玛丽亚这次没有来。米茜曾跟玛蒂说起她的朋友，一直望着通往山下的路，显然是希望他们会到来。但直到聚会结束，他们还是没有出现。米茜有些担忧，她对母亲说，这已经是德拉罗萨一家连续第二个主日未出现了。斯科蒂说周五还见过他们，所以他们并没有出远门。也没有人生病，因为他们一家最近还一起去了镇上。米茜实在想不出他们缺席的理由，她声音低沉地解释道。她表示必须去拜访一下，看看是否发生了什么问题。
礼拜结束后，米茜端出了咖啡和王做的美味甜甜圈，大家围坐一起聊天，分享日常生活中的喜悦与难处。玛蒂和克拉克都很高兴能借此机会认识米茜和威利的邻居。看得出，大家都觉得主日聚会是他们一周中特别的时光。
牛仔们最先不情愿地离开了。轮班时间到了，斯科蒂还等着他们回去。接着牛顿一家也离开了。牛顿先生的牧场还没雇多少帮手，他自己还得上马干活。他说最近还算太平，几乎没碰上偷牛贼，但谁也说不准哪天他们会来骚扰。小型、缺乏防御的牧场是他们最容易下手的目标。牛顿一家承诺下个主日还会回来。
克莱因一家留下来吃晚饭。玛蒂看得出王很高兴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厨艺。内森和约西亚则很开心有玩伴，一起带着考德威尔去了后院，开心地和马斯一起玩。马斯在院子里围着他们跑个不停，激动地吠叫，似乎在提醒大家他这几天都没人陪。
玛蒂和梅琳达·克莱因坐着聊了起来，而米茜则忙着布置餐桌，摆上最好的餐具，确保一切看起来尽善尽美。玛蒂很快就觉得和梅琳达变得亲近起来。虽然两人年龄有差距，但她们在来到西部的经历中有不少相似之处——都在年纪轻轻时经历了丈夫因意外去世的打击。玛蒂很欣慰梅琳达有亨利陪伴，帮助她渡过那段远离亲友的哀伤与迷惘。而她也感慨地想着自己有克拉克陪伴，目光温柔地看了他一眼。
亨利也急切想知道老家那边的消息。虽然克拉克和玛蒂认识的不多是亨利以前的邻居，但他们还是能讲讲家乡的近况。
晚饭后不久，克莱因一家告辞回家，两个小男孩也被哄去睡觉了。听完两段睡前故事后，他们很快安静下来，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再发出一点动静。米茜说，主日总是让孩子们格外疲惫。
玛蒂也感到疲倦，尽管最近她已经渐渐补回了以前落下的睡眠。威利解释说，那是因为海拔变化造成的。玛蒂乐意接受任何能替她“懒惰”开脱的理由。她知道的只是——她实在太想睡觉了。
她忍着哈欠，努力跟上谈话。克拉克和威利正在规划明天的行程，听起来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近，骑程应该会很久。威利问米茜要不要一同前往。玛蒂还没从前一天短短的骑行中恢复过来，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能再骑一整天的马。但米茜却回答说：“我想我和妈还是该去看看玛丽亚。他们已经两次主日没来聚会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果妈妈觉得可以，我们就去看看他们怎么了。我真希望妈妈能见见玛丽亚。你一定想不到，玛丽亚现在的英文说得可好了。我呢，连点像样的西班牙语都没学会。”
看来明天又得骑马了。玛蒂一想到就有些头疼。不仅要骑马，而且听米茜的意思，还要走很远的路。德拉罗萨一家可不是近邻。
玛蒂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希望米茜没有察觉她的迟疑。
米茜接着说：“我们最好九点就出发。我想我们还是用马车吧，妈才刚刚适应，太快再骑怕她吃不消。而且还得带孩子们一块儿。你能请斯科蒂帮我们准备好车队吗？”
威利点点头，玛蒂这才松了口气。大家既然都确定了明天的计划，便决定早点休息，为明天储备精力。他们互道晚安，各自上床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