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寻找传道人
十月初，秋收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六下午，社区召开了一次聚会。所有邻居都受邀前来，几乎没有人错过这次再次相聚的机会。
齐克·拉海传来话，说虽然这次会议肯定意义重大，但他农事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参加。
其实邻居们早就发现，齐克·拉海从来没有时间抽离农事——不为主日敬拜，不为邻里帮忙，也不为任何事。克拉克极少对邻居的行为评头论足，但这次却私下对玛蒂说道：“那块可怜的地，大概已经搞糊涂了吧——前主人杰德·拉尔森任由一切闲置荒废，现在这位新主人又恨不得把地上的每一根草都用到尽头。这让我心头一震，也提醒自己好好省察。我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变得那么贪地、迷钱，连敬拜神、陪伴家人朋友的时间都舍不得。”
玛蒂默默点头，心中十分赞同。
那天大家按约定聚集在校舍里。会议由本·格雷厄姆主持。等热络的交谈渐渐平息，他站起身来。
“各位朋友、邻居，”本开口说道，“我想大家都知道这次会议的目的。我们这个地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传道人了。每年我们只有两次运气好些，会有位路过的牧师在此停留，讲一篇道，顺便为年轻人主持婚礼。
“但我们都很担心，这样的安排不足以让孩子们真正明白圣经的真理。而我们大人也一样需要学习神的话语，需要不断被提醒，生活中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我们几个人前不久讨论过这个问题，觉得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我们已经有了校舍——这栋漂亮的建筑物正是我们齐心协力的成果。现在，是时候再次一起努力了。”
有人开始鼓掌，还有人欢呼。本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但很快镇定下来，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选出两三位男士，组成一个小组，负责去寻找一位愿意常驻我们这里的牧师。能定期讲道，随时主持葬礼和婚礼，也能持续教导神的话语。”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本望向葛拉罕太太，似乎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鼓励，便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继续说话。
“接下来我们会提名你们希望加入小组的人。可以是两位，也可以是三位——再多就不太好办事了。”
屋后一个男人站起来，提名克拉克·戴维斯加入小组。玛蒂听见好几个人应声附和。
托德·斯特恩提名本·格雷厄姆，大家也都点头赞同。
接着科芬斯先生站起身来，用洪亮的声音提名威尔伯·惠特尔先生。这下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尴尬沉默。玛蒂猜想，大家大概都不知道这位新老师在信仰上到底是什么倾向。有人开始轻咳，有人换脚站立，气氛有些微妙。
本走上前来：“大家都听到了科芬斯先生的提名。惠特尔先生，您愿意加入小组，协助我们寻找新的牧师吗？”
惠特尔先生站起身，姿态颇为隆重：“我在东部有许多熟识的神学院同仁，我相信他们能为本小组提供极大的帮助。”他说话语调十分讲究。
“那您愿意参与？”本问。
“当然，当然。”惠特尔先生答道，“我相信，一位常驻的牧师将成为我们社区的一大助力。”
“谢谢您，惠特尔先生。”本环顾众人，“现在大家听到了三位候选人：克拉克·戴维斯、我本人，还有惠特尔先生。你们怎么看？”
“就这么定吧！”屋后有人喊。
“那我们来投票。”本宣布，“同意的请说‘赞成’，反对的请说‘反对’。”全场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会后，惠特尔先生主动找上克拉克和本，礼貌地向葛拉罕太太和玛蒂点头致意。
“二位先生，”他语气正式地开口，“我个人认识许多神学院的学生，我毫不怀疑他们中有不少人能胜任此职。你们是否希望我作为委员会代表与他们联系？”
本有些犹豫，克拉克则答道：“要是你愿意写信联系，那也成。只是，我们得先了解一下你要联系的这些人是啥来头。”
“当然，当然。”惠特尔先生说，“我会为每位候选人写一份简要介绍，提交给二位，再由你们决定联系哪几位。”
“这个……‘简要介绍’，”本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词汇，“是不是就像是……交个朋友那样？”
“交朋友？”惠特尔先生一愣，随后点头，“可以这么说——正是。”
“那你就去准备吧，惠特尔先生，”克拉克说，“然后我和本一起把那份名单过一遍。”
“好极了，二位先生，好极了。”惠特尔先生满意地点头，昂首阔步地离开，显然对自己非常满意。
这位新教师曾在东部听过许多关于西部人的说法——他们不会让东部人真正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但现在，他刚来不过一年，就成了一个重要小组的成员——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小组。只要在这次任务中有所贡献，他相信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位置就稳了。
他回到沃特利家暂住的房间，关上门，开始在脑海中回忆那些最合适的候选人。他认识不少学者，有些人就像他一样，对开辟边疆生活充满好奇，愿意踏足西部。
西部确实有些不便之处，他也愿意承认，但也有它的好处。对他而言，其中之一便是特西·拉海小姐。在东部，年轻女士们常常在他靠近时掉头走开；可特西却不曾表现出这样的扭捏。诚然，她才十八岁，而他已经三十二，但在西部，人们似乎对这些社交礼节并不那么计较。他很愿意把她当作一位令人愉快的年轻女士，而她似乎也同样愿意接受他是一位合适的单身男士。实际上，他觉得特西对他的圆顶礼帽和白呢鞋套印象颇深。
他打算找个时间拜访特西——最好很快，因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而这次会议以及他被选为委员会成员，正好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当然，他也明白得小心应对，因为沃特利太太显然对他另有打算，希望他成为她大女婿。但他坚信自己不会陷入那种局面——他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坐到书桌前，开始列出候选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