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爱是漫长旅程-Love’s Long Journey

第三章 又一天

米茜费力地动了动身子,试着感受一下背、腿和胳膊移动时会带来多大的疼痛。她浑身酸痛!她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一时间想不起原因。等到睡意散去,一切便都回来了——兴奋与不安交织的回忆。她和威利已经在旅途中,正在向西而行,而她被颠簸得无法再忍,只能在马车后步行,直到每走一步都满是抗议的酸痛。而现在,在这新居的帆布车厢里睡了一夜之后,她的身体更是疲惫不堪。

威利肯定也痛得不轻,她想。她伸手去摸他,却只摸到空空的枕头。威利已经悄悄起床,离开了这辆他们未来几周内要当作家的马车。

米茜赶紧从床上坐起,强忍着呻吟。“看来我又睡过头了,”她咕哝着,“威利八成又得自己做早饭。”

她匆匆穿好衣服,带着僵硬的身子从马车上爬下,心中却松了口气——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将第一缕金光洒向大地。营地里几乎没有人起床。威利已经升起了火,还特地为她留着。米茜又添了几根柴,看着火苗欢快地接纳它们,发出噼啪的声音。

“天哪!”米茜轻声感叹,“不知道我这筋骨啥时候才能舒展开。”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来回踱步,甩甩手臂活动筋骨。我可是农家女,居然被这走一天路就累成这样!妈看来还是把我养得太娇了。她苦笑着摇摇头。

她快步走着,很快又找到一个继续动起来的理由:清晨的凉意中,蚊子成群结队地出动,似乎个个都饿坏了。米茜去了一趟附近的林地回来后,决定回车上拿件长袖毛衣遮住胳膊。

她从桶中舀了一大瓢河水倒进车外架子上的洗脸盆,开始清洗自己。水冰凉刺骨,她赶紧拿起粗毛巾,拼命擦干脸和手,好让自己暖和过来。但洗完后,她确实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了不少。她把毛巾搭在钉子上,开始准备早餐。咖啡已经在嘟嘟作响,培根和鸡蛋也开始散发出令人安心的香味。

这时,他们雇来的车夫亨利走了过来。

米茜心里一直把亨利当作个小伙子,但笑着意识到,其实他和她的威利年纪差不多。只是——他总显得不够“成熟”。

“早啊,亨利。”

“早,夫人。”

“夫人”这个称呼又让米茜嘴角微微扬起。

“饿了吗?”

亨利咧嘴一笑:“当然饿了。”

“昨晚睡得好吗?”

“那些讨厌的蚊子,别说睡了,连喘口气都难。我猜马儿们整晚都在跺脚甩尾。”

“我今早起来前都没注意到蚊子。也许咱们车里没什么蚊子。”

“威利说他被咬得够呛。”

米茜边翻着培根,边抬头问:“是吗?那我八成是睡得太沉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检查了马和奶牛,然后去找布雷克先生聊聊。”

“一切都还好吧?”她皱眉问道。

“一切顺利,放心。威利大概就是去打听今天走多远。”

“噢。”米茜松了口气,继续摆上锡盘,准备吃早饭。

没过多久,她听见威利熟悉的口哨声,心中又是一阵温柔悸动。她喜欢那清脆的调子,那代表着她的世界一切安好。威利走到马车这边,口哨声停了。

“哟,今天起得可真早啊,”他打趣说,“我还以为得我和亨利……”

话说一半,他看见米茜的表情,停了下来。“是蚊子把你赶出来的?”

米茜笑了笑:“其实我没注意到蚊子。我是被全身酸痛叫醒的。你是不是也有点不舒服?”

“要是我说我一点儿不痛,那肯定是在撒谎,”威利咧嘴一笑,“不过我可不能再多说啦,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哪能承认自己累得要命?大家会以为我这辈子从没干过活呢。”

米茜扫了眼他那结实的身板:“要是有人这么想,那肯定是眼睛长歪了。”

“哎呀,我真是全身都痛!”亨利插话说,“从没想到赶马车能累成这样,光坐那颠簸的车板上,就够我吃不消的了。”

“我们很快就会习惯的,”威利安慰道,一边拉过一根木头坐下,“再过几天,咱们就会忘了这些酸痛。”

威利为食物和新的一天祷告后,三人开始吃早饭。

吃完后,亨利去检查另一辆马车,米茜收拾碗碟、整理锅碗。威利仔细检查他的马车和马具。整个营地也开始热闹起来。孩子们的奔跑、狗的吠叫、母亲们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米茜还听见有婴儿在哭。

“我都不知道队里还有婴儿。”她边看着威利边说。

“是柯林斯家的。”威利答,“才七个月大,他爸爸跟我说的。”

“这么小就出发,也太冒险了。”

“他妈妈也还年轻。”

“这是她第一个孩子?”

“不,是第二个了。还有一个刚满两岁。”

米茜沉默片刻,然后说:“她可真是忙得过来。也许我们其他女人能时不时帮她一下。”

“我相信她会感激的。”威利点头,“还有另一位女士,可能也需要帮忙。”

“有人生病了吗?”米茜转过身问。

“希望她没事吧,我也不好说——她正在怀孕。”

“噢。”

米茜感觉脸颊一热,暗自祈祷威利没察觉。

“也许孩子会在路上出生,”威利接着说,“布雷克先生说不用担心,说许多孩子就是在去西部的路上出生的。咱们队里还有个接生婆,柯森斯基太太,据说接生过不少孩子。但说实话,要是我老婆……呃……”

他没说完,米茜追问:“要是你老婆……?”

“那我肯定希望她在家里生,有医生在身边。虽然布雷克先生说得很轻松,但我觉得他心里其实也犯嘀咕,希望那个妈妈能早点到镇上、到医生手里。”

“他要真那么担心,也不会带他们上路。”

“听说当初报名时,他们没提孩子的事——等一切都安排好后,才告诉布雷克。他也不好再拒绝。人家东部的农场都卖了。”

“那怪不得布雷克先生。他事先根本不知道。”

“但她丈夫知道。”

米茜转身收拾咖啡壶和平底锅:“她应该没事的。我今天会去看看她。她叫什么名字?”

“她丈夫姓克雷。我记得好像叫约翰克雷,但不太确定。”

“你见过她吗?”

“只是远远看过一眼。他们的车排在队伍最前头。昨晚我牵马去喝水时看到他扶她下车。昨天她好像没怎么出门。”

“她会慢慢适应的,”米茜语气笃定,但心里却没那么肯定,“也许今天她会出来走走,到时候我就有机会认识她。”

这时,一位向导骑着一匹健壮而野性十足的红骝马奔来,朝每辆车喊着:“快套马,准备上路啦!”

男人们几乎同时奔向他们拴马的地方。女人们忙着重新装箱,把营火熄灭,召集家人上车。米茜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于是她站在车旁,看着眼前忙碌的情景。

她再次听到那婴儿的哭声。她爱孩子,在戴维斯家长大,她照顾过不少弟弟妹妹。不过,带着婴儿去西部是否明智,她心里仍有疑虑。她会主动帮那位年轻妈妈的,也许还能为自己未来的母亲之路学些经验。

她的思绪又飘到那位孕妇身上,希望今天能见到她,也希望她一切顺利。但威利之前的话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要去找柯森斯基太太聊聊,她告诉自己。她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办。

米茜摇去心头的担忧,也压下了那丝隐隐的内疚——没能在出发前告诉威利真相。我当时还不确定,她再次说服自己。威利已经等得够久了,不该再有任何耽搁。

她爬上马车坐在威利身旁,朝他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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