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传承
贝琳达宝宝已经喂过奶了。马蒂和克拉克躺在床上，把她安置在中间，两人花了些时间欣赏这小小生命的完美模样，才准备将她放回自己的小床过夜。她还没睡着，正凝望着那些她已经学会去爱的脸庞。一只小手牢牢地握住爸爸的一根手指，另一只小拳头紧攥着马蒂睡衣前襟的布料。就这样，她抓住了他们俩。不只是用稚嫩的小手指，马蒂想，而是用爱的绳索。
马蒂凝视着躺在两人中间的孩子，又一次想起了艾莉。艾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真是不可思议，对吧？”她低声说，“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难以置信。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谁能想到我们家的孩子会收到一笔遗产？”
“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笔，”克拉克附和道，“哦，当然，莱恩也不算是个百万富翁啦，但他确实比很多年轻人起点高多了。”
“不过我相信他能把握好，”马蒂说，“他不会被冲昏头的。他会有责任心，会乐于给予，也会把钱用在正道上。”
“我最近老是在想‘传承’这事，”克拉克一边轻抚着贝琳达额前的一缕小卷发，一边说道。
“你是说哪方面？”
“我说的是人可以留给后代的‘各种’传承。”
“各种？”
“比如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虽说咱们不一定人人都有得继承——但偶尔总能听说哪家得了遗产，就像莱恩这样。”
马蒂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还有别的种类。”
马蒂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贝琳达松开了她衣襟上的手，轻轻一挥，小拳头轻碰了马蒂的下巴。马蒂抓住她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就说这小家伙吧——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我们到底想给她留下什么。而我说的可不是银行账户里的存款。我说的是品格——信仰……爱人如己的心……无私的精神……独立自主……成熟稳重。”
马蒂明白克拉克的思绪正朝着什么方向走。她默默点头。
“我们面前还有一项大工程呢，马蒂。这会很美好——但其中也会有辛苦和责任。”
“我前几天还在想，”马蒂承认，“我又要重新开始啦！换尿布、发烧、长牙、训练如厕。哦，克拉克，还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们。”
“接着是上学、做家务、交朋友，然后——等你回过神来，就该谈恋爱啦！”克拉克笑着说。
“光是想想就有点害怕，”马蒂低语。
“害怕？”克拉克笑了，“也许吧。不过要是我们没那么多好榜样可以参考，那才真该害怕呢。”
“榜样？”
“我们的孩子。一个也没跑偏。”
马蒂笑了笑，想着他们的每一个孩子。
“有时候我真为他们感到骄傲，”她轻声说道。
“我也是，”他认同地点头，“我也是。”
“像凯特和克莱尔。我当时真担心，担心他们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打击。他们那么想要那个孩子，克拉克，真的非常想要。但他们一点也没有苦毒。他们真的像两个……两个成熟的基督徒。看得出来，他们甚至变得更柔和、更有智慧。我真为他们感到骄傲。”
“还有艾莉，”马蒂继续说，“她在南德丽处境困难的时候毫不迟疑地伸出援手，也没有责怪她，而是以温柔的方式指出她的问题。你要是听见她怎么说的，克拉克，你肯定会觉得很欣慰。”
“还有南德丽。我完全不知道，她从小就一直背负着那些苦毒的情绪。但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时，她……她就向主认罪求赦免。”
克拉克把女儿高高举起，然后放到自己胸前。“是啊，小宝贝，你也得学会什么是赦免。”贝琳达只是把拇指含进嘴里，把小脑袋靠在爸爸的胸口。
“还有阿尼，”马蒂继续说，“年纪轻轻就成了教会执事，而且还干得不错。克莱和乔在教会服事，蜜西和威利在他们家那边开办了家庭教会，我们的小卢克也在学医。”
“你知道吗，”她带着微笑想了想说，“你说得对，克拉克，咱家可真没有一个是‘坏苹果’。”
“卢克——我想我们给他取的名字真是取对了。”
“你是说？”
“卢克。路加医生。”
“我以前还真没这么想过。看来我们当初取名真是取对啦。”
贝琳达抬起头，用湿漉漉的小手去抓克拉克的鼻子。他咯咯一笑，把她换了个姿势，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我担心你宠坏她啦，”马蒂一边数落一边笑。
“宠她？”
“你天天抱着、哄着、亲着，她要是以为她爸爸的全部工作就是宠她，可怎么办？”
“我对其他几个也都这样啊，你刚才也说了，咱家一个坏孩子都没有。”
马蒂笑了。这倒是真的。他确实对每一个孩子都倾注了很多的爱和关注。
克拉克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马蒂，我们到底做对了什么？”
“这重要吗？”
“我觉得重要。咱们现在还有贝琳达。我们可不能在她身上出错。”克拉克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马蒂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她终于说道，“我还真说不上我们做对了什么。我们肯定也犯过错——我知道我犯了不少。上帝知道我们一直都尽力而为。也许正是因为我们‘尽力了’，祂才赐福给我们。”
“可是有很多父母也尽力了……但还是失败了。”克拉克提醒她。
这话让人心头一紧，马蒂知道他说得没错。
“我们需要信心，克拉克，”她轻声说，“我们得真正地倚靠信心。神过去没有让我们失望——我们得信得过祂也会看顾贝琳达。”
“信靠祂。”克拉克应声道，“信靠上帝——同时也要照看、教导、训练和祷告，仿佛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来完成。”
“这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传承’吧。我们留给孩子的东西——不是‘留给他们’，而是‘留在他们心里’的东西，才最重要。”
“要是就像传家宝那样传下去就好了。”
“什么意思？”
“信仰这东西不是你能直接传给孩子的。你只能给他们传递一种渴望——让他们自己去寻求信仰。你要每天活出榜样，让他们知道你所拥有的是值得他们为之活、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一个二手的信仰，对任何人都没用。他们得拥有自己的信仰。”
“说得真好，”马蒂感慨地说道，“自己的信仰。我要为我们每一个孩子感谢神——他们每一个人都作出了让神掌管自己生命的决定。”
“而且这还不会止步于此——还会一直延续下去。他们也会教养我们孙辈，在神的帮助下，他们还能教导我们曾孙。这传承可以一代接一代，直到主耶稣再来。”
马蒂微笑着。“这是个很大的观念，”她说。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克拉克怀里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想想看，一切都从神亲手托付给我们的这小小生命开始。”
“不，”克拉克说，他每个字都说得特别认真，“其实开始得比这还早。一切始于那位爱我们、愿意差派自己儿子的父神。始于一对愿意遵行祂旨意的夫妻。始于两个愿意把孩子交托给主的人。一切从这些开始——但它从来不需要结束。这才是真正恒久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