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爱是梦想绽放-Love’s unfolding dream

第十二章 紧急情况

能让贝琳达暂时将注意力从杰克森身上移开的,几乎只有她能跟着卢克出诊的机会。每当他接到适合她参与的乡间病例时,仍然会顺道来接她。现在她已经回到学校,这样的机会少了许多,要不是她的生活已被梅丽莎、学业——以及杰克森——填得满满的,她大概会因此而感到烦躁。可只要她看到卢克的马车驶进家门口,她还是会高兴得尖叫出声。

艾米·乔依旧对贝琳达的医学兴趣嗤之以鼻,时不时大声质疑怎么会有人喜欢看到血和发烧的病人。相较之下,梅丽莎则公开钦佩贝琳达,虽然她并不想同行。但她很体贴,在贝琳达跟着哥哥出诊的日子里,会主动分担一些厨房里的家务。每次贝琳达回来后,梅丽莎总是会要听个详尽的病人情况报告,虽然当贝琳达描述某些护理细节时,她还是会有些脸色苍白。

一个星期六早晨,卢克赶着马车进院子时,带来了一阵凛冽的寒风。贝琳达一见马车就飞奔出门,冲到拴马的木栏边。

“回去穿件外套!”卢克责备她,“冬天来了,你还跟夏天似的在外头晃荡。下一个要找我看病的就是你了!”他虽然是医生,但更是哥哥,所以贝琳达对他的抱怨毫不在意,笑着跟他说她不冷,要是觉得冷了会盖上毛毯。

“我们去哪儿?”她问他。

“去辛普森家。我想你该见识一下骨折的处理了。但动作快点,别让那孩子多受一分钟的苦。断骨可是会很痛的。”

贝琳达转身跑回屋,朝玛蒂喊了一句:“我们要去接骨,应该不会太久!”便又匆匆跑了出来。

卢克已经调转马头,马车轻快地驶出院子。路上,卢克开始向贝琳达讲解骨骼结构、人体的大骨名称。两人一边走一边复习,直到她能牢牢记住。他又继续讲解各种骨折类型和基础处理方法。贝琳达睁大眼睛听着。

“那这次是哪种骨折?”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我没被告知,只说是小辛普森在伐木时伤了某条肢体。”

“是哪条?”

“我也不清楚。猜想是腿。原木要是滚下来,最先压到的通常是腿。”卢克一边说,一边催马加速。

这是贝琳达几天来第一次没有想着杰克森。“你要带他进城吗?”她问。

“不太可能。接好之后他可以在自家床上静养。我会常去看看恢复情况。”

“我好像不认识辛普森一家。”贝琳达说。

“他们是新搬来的,就住在老科芬家的地。”

“哦。他们会来我们学校上学吗?”

“我对这家人一无所知。”

“要是他们家有上学的孩子就好了。”贝琳达说道。

马车沿着坑洼不平、长满杂草的小路驶向一座简陋的木屋。当贝琳达正踩着车轮要跳下来时,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惨烈的叫声。她能感觉到卢克整个人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瞬间进入了应急状态。他一把抓起黑色医药包,毫不回头地朝屋子冲去。“你去拴马!”他边跑边喊。

贝琳达站在原地,浑身发抖。卢克说过骨折会很痛,但她从未想过会痛到如此地步。又一声惨叫划破空气,贝琳达从僵住的状态中惊醒过来,赶紧将马缰绕在木桩上。卢克可能需要她帮忙,她得快点赶过去。

但当她刚到小木屋门口,就被一位身形魁梧、穿着脏旧围裙的妇人拦住了。她牢牢站在门口,双腿微分。贝琳达看见她双眼因哭泣而红肿,额头满是汗珠。

“医生说你不能进去。”她疲惫地说。

贝琳达不明白。卢克带她来是为了让她学习如何接骨,他也许还需要她协助,可这位妇人却挡着她不让进。

“可是——”贝琳达试图探身往里看,试图解释。

“里面的情形不太好看。”妇人打断她,身体都在颤抖。

又一声惨叫撕裂小屋沉闷的空气。贝琳达顿时一阵虚脱,自己也跟着颤抖了。她从未听过如此令人惊恐的声音。屋内传出一阵混乱的动静,贝琳达惊恐地猜想着发生了什么事。卢克可能需要她,甚至可能有危险。她怎么知道?

她猛地一闪身绕过妇人,冲向那发出惨叫声的房间。卢克已经脱下大衣,连夹克也脱了,衬衫袖子卷起,正全神贯注地弯腰处理床上的人。另有一名男子和一个男孩也在,一同按住那翻滚挣扎的身影。男人额头冒汗,男孩嘴唇发颤。

“我不是叫你别进来吗?”卢克头也不回地说。

贝琳达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唯一的小窗只透进微弱的光。她看着卢克那宽阔的后背,薄薄的衬衫下肌肉一阵阵鼓动,他正努力将药剂施入那个翻腾不止的病人身上。尽管一股恶心感翻涌上来,贝琳达仍强忍着,往前走了一步。

“我以为你可能需要我。”她坚定地说。

“你能行吗?”

“我……我想可以。”她咽了口口水答道。

“我确实需要你——很需要。但我不想——”

“我该做什么?”贝琳达迅速打断。

“去拿盏灯,我需要更多的光。”

卢克仍未回头看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伤患上。

贝琳达再度咽下一口唾液,迅速跑出房间。她不能浪费时间。卢克需要灯,需要她。

那名妇人靠着厨房墙壁站着,身体因剧烈的抽泣而颤抖着。贝琳达很想过去安慰她几句,但此刻没有时间。“我们需要一盏灯。”她语气坚定地说,但妇人似乎已无力行动。

贝琳达环顾厨房。炉子边的架子上有盏灯。她赶紧取下灯,摇了摇油量,油还充足。她急忙在炉边划燃火柴,将灯点亮,然后快步回到卧室。

床上的男孩已不再尖叫,身体也不再剧烈挣扎。贝琳达轻轻松了口气,卢克给他注射的药物看来已开始起效。她举着灯向前走,将灯举得高些,好让卢克的操作有足够光线。

也就在此时,她看见了病人。那不是一条断腿,也不像是一只普通的断臂。那条肢体已被碾压得血肉模糊,几乎无法辨认,满是血迹和碎骨与撕裂的皮肉。贝琳达的胃一阵翻腾。她觉得脑中一阵发黑,差点就要倒在地上。她一只手勉强抓住床柱,另一只手死死握着灯,用尽全力控制自己。房间在她眼前慢慢停止旋转,但她感觉自己随时会吐出来。一波波的恶心感涌上来,可她知道卢克此刻需要她。她必须撑住。

那名少年此刻已安静下来,药效终于将他从痛苦中解脱。卢克弯下身去,专注地检查那只已毁坏不堪的手臂。贝琳达尽力把灯举稳,努力不去看那可怕的景象,可她的眼睛还是一次次被吸引回去。

卢克直起身,望向那位仍然紧紧按着儿子肩膀的大个子男人。

“很遗憾,先生,”卢克尽可能温和地说道,“为了救这个孩子,我必须截掉这只手臂。”

男人剧烈地抽泣了一下,一只大手掩住了脸,哭得无法自抑,另一只手还停留在儿子的肩上。卢克伸出手拍拍另一位也在帮忙按住的年幼男孩的肩。

“你可以离开了,孩子。”他轻声说道。

男孩立刻冲出房间,前门被猛地拉开又砰地关上。贝琳达心中一闪:外头这么冷,他该带件外套的。

“我需要很多开水和干净的布。”卢克对男孩的父亲说,“你现在不用担心他还会挣扎,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男人用破旧的袖子擦了把脸,赶紧去准备所需的东西。贝琳达把灯又往前移了一些。卢克扫视了这间狭小又肮脏的房间,望着脏乱的床铺,对贝琳达低声嘀咕了一句,说不可能把孩子转去镇上的诊所。

“我会需要你帮忙,贝琳达。你能撑得住吗?”

贝琳达点点头,虽然胃里还翻江倒海,但她下定了决心。

“把灯放在那张小桌上,尽量靠近床边。我接下来的手术会需要你的手。”

贝琳达把灯放好,然后回到卢克身边,准备协助。

接下来的整个上午,贝琳达只记得模糊的一片。她仿佛陷入梦游状态,在卢克身边机械地完成每一个动作。她知道自己有回应他的每一句指令。她递器械、扶伤口、照指示操作,全都像是在本能中完成。途中那男孩稍微有些动静,贝琳达得给他再补一次麻药。她手抖着将浸了药的布贴在他鼻口处,卢克在旁边小心监视着,并告诉她什么时候该拿开。

手术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到伤口被包扎妥当,器械收拾干净时,贝琳达已筋疲力尽。卢克也一样。他靠着床柱坐下,整个人微微发颤。贝琳达从没见过哥哥这么虚脱的样子。

不过卢克并没有沉溺在疲惫里太久。他很快又转回身去检查病人的眼睛和脉搏。

“留意他的变化。”他对贝琳达说,“我去把这些东西处理掉。”说完,他开始将那截被截下的肢体包进血布里,准备带出去妥善处理。

贝琳达这才坐在床边,好好看了看这个病人。她估计他不过十七、八岁,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从没见过一个人这么白。他的呼吸虽浅但稳定。麻药多久会失效?他醒来时会是怎样的情绪?疼痛肯定剧烈无比,几天甚至几周都无法摆脱。而且——他再也没有那只手臂了。贝琳达想到他将承受的痛苦和悲伤,心里一阵难过。对一个正步入成年、充满希望的年轻人来说,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她想到克拉克那只失去的腿。对父亲来说,那段经历多么艰难——虽然那是她出生前的事,但妈妈曾向她讲述过那段岁月的疼痛与挣扎。可那时的克拉克是个成熟的大人,能面对现实。更重要的是,克拉克有上帝。他对天父的信心支撑着他度过那段黑暗时光。那这个躺在床上的少年呢?他认识主吗?不知为何,贝琳达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忧虑——也许他不认识。

她没有移开视线,只是轻声地祷告起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哦,神啊,”她轻声恳求,“我不认识这个男孩,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你。但他需要你,神啊。他需要你来帮助他接受这场突如其来的苦难。他需要你帮助他慢慢好起来。”

不自觉地,她伸出手,轻轻将少年汗湿的额发拨到一边。他的头发颜色很好看,黑得像乌鸦的羽毛,脑中这样一闪而过。他的脸轮廓端正匀称,鼻梁笔直。贝琳达这才发现,尽管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这个男孩其实很英俊。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温柔地抚摸一个陌生男孩的脸,羞愧地收回手,脸颊一阵发烫。

卢克带着那对父母回来了。他看了她一眼,眼中透出满意的神情。

“你可以离开了,”他温声说道,“我会留下来看着他。”

那名妇人俯身伏在儿子身上,身体因为悲恸而不停颤抖着。贝琳达悄悄走出房间。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外面太冷,不适合久站。可她又很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于是抓起卢克的外套紧紧裹在身上,离开了小屋。

屋旁的小棚子堆着一堆木柴,贝琳达决定去那里搬些柴火进屋,好为厨房炉子生火煮咖啡——如果她能找到咖啡粉和壶的话。她觉得这家人经历了这么大的不幸,需要一点小事来转移注意力。哪怕只是一杯热咖啡,也许能带来一丝慰藉与安慰。

她并不着急。她也需要活动一下筋骨——放松那些绷紧的肌肉。她来回踱着步,打量着眼前这片农庄。

“有点破败了。”她暗自想。她几乎忘了这片地方已经多年没人居住。新搬来的这家人确实有一大堆事要做。屋子破旧不堪,栅栏倒塌,菜园地里杂草丛生,即使在薄薄的初雪覆盖下也遮不住。

贝琳达开始好奇,那个男孩是在哪里受伤的?卢克说是伐木时出的事故。是因为赶着要备好过冬用的木柴,才会受伤的吗?她抬头望向田野尽头那片树林——难道,就是在那里,这个家庭遭遇了不幸?

最终,贝琳达走向那个储木的小木屋,打算搬些柴火进厨房。她刚踏进屋里,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就被角落里的一点微弱动静吓了一跳。她猛地一惊,倒吸了一口气。

是那个年幼的男孩,正蜷缩在角落里。贝琳达迅速稳住心神。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没看到你在这儿。”

男孩没有说话。正如贝琳达所担心的那样——他是光着身子跑出屋来的,连外套都没穿。

“你一定冷坏了吧。”贝琳达说道,庆幸他至少没在冷风里直接吹着。

男孩还是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贝琳达试图微笑着安慰他:“你哥哥现在已经没事了。”

男孩突然崩溃般地大哭起来,贝琳达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怎么做。她只好静静地陪着他,让他尽情地哭。

几分钟后,他开始用那件补丁累累的旧衬衫袖子擦眼泪。“他不会死了吧?”他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道。

“哦,不会的!”贝琳达说,“卢克医生现在正在照顾他。他会没事的。”

男孩又是一阵哭泣。等他慢慢平静下来,又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抬起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贝琳达。

“我刚刚真的以为他会死。”他说话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人还能活下来……还能活下来……那个胳膊……”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接下来是一段沉默。

男孩打破了寂静。“他那只胳膊还会好吗?”他小声问。

贝琳达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他哥哥的手臂已经被截肢了,这种事应该由卢克,或者他们的父母来告诉他吧?

“会好吗?”男孩追问道。

贝琳达想,回避只会更糟。她缓步走近,蹲下来,正视他的眼睛。

“不会……不会真的好起来,”她轻声说,“但它会愈合的。”

男孩瞪大了眼睛:“你是啥意思?”

“医生……医生不得不把胳膊截掉了……然后缝合伤口……为了救你哥哥的命。”

“你是说,砍掉了?”男孩的眼睛因惊恐和震惊而瞪圆了。

贝琳达缓缓点头。

“可他会恨的。他宁愿死掉!你不懂吗?他宁愿死掉!”

男孩跳了起来,一双眼睛像是在质问贝琳达。他声音已近乎尖叫。贝琳达一度担心他会冲过来踢她一脚——她知道这冲动此刻一定在他脑中闪现。然而,男孩整个人突然软下来,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扑进贝琳达怀里,双臂搂住她,号啕大哭,整个人都在抽搐。

贝琳达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只是抱着他,一起默默地落泪。

卢克和贝琳达回到家时,已经比父母原先预料的时间晚了许多。玛蒂一直在厨房窗前张望,眼神不断在院子里搜寻着他们的身影。当她终于看见卢克那对黑马驾着的马车驶上家门小路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已是夜深,卢克还是陪着贝琳达进了屋。

玛蒂在门口迎接他们,一眼就看出他们两个都疲惫至极,显然在那户农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不是简单的骨折。”卢克低声告诉她。

“要来杯热茶、吃点三明治吗?”玛蒂问。

“那太好了。”卢克说着,一边脱下大衣,再将贝琳达紧裹着的毛毯展开。

“妈,要我帮忙吗?”贝琳达用疲惫的声音问。

“不,不用了。”玛蒂答道,同时朝卢克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我先上楼睡了。”女孩轻声说道。

“你不吃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妈。我不饿,只是太累了。”

卢克的眼神告诉玛蒂,还是让她去休息吧。

玛蒂轻轻把贝琳达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贝琳达露出一丝疲惫的微笑,显然从母亲的怀抱中得到了些许安慰。

玛蒂提醒她,梅丽莎今晚和艾米·乔在一起过夜,她可以直接上床休息,不必应付别人的提问。贝琳达看上去确实没有回答问题的力气。

卢克拉出一把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克拉克也坐了下来,不过摇头拒绝了玛蒂为他准备茶的提议。玛蒂忙着在炉子与橱柜间穿梭,不一会儿就端上了厚切自制面包夹着烤牛肉和农家黄油的三明治,还倒了两杯热茶,坐下来陪着儿子。

“看来这次挺棘手的。”克拉克开口说道。

卢克点了点头:“是我目前见过最糟的一次。”

“不是骨折?”克拉克问。

“是被压碎了,碎得完全看不出原样。”

“贝琳达……她——?”玛蒂刚问出口,就被卢克抬手制止。

“我让她别进去,可她还是进了。她说我可能需要她帮忙。”卢克喝了口热茶,沉默了一会儿,“我确实需要。真不敢想象没有她我该怎么办。”

“她能……承受得住吗?”

“一开始她差点昏过去……我看得出来。但她硬撑着,整个手术过程都帮了我。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表现得特别坚定,我真为她骄傲。”

玛蒂打了个寒战,把茶杯推开了。她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出克拉克那只被截掉的腿,心中泛起一阵不适。

“你这孩子,真是好样的。”卢克语气中满是骄傲。

“你不觉得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吗?”克拉克问。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让贝琳达看到那些……她还太年轻。如果我能挡住她,我一定会……但当时我实在需要她的帮助,才能救那男孩的命。身边没人能帮我,只有她。她已经能叫出每一件器械的名字,而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我希望……我也祷告……这件事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打击。我觉得……我觉得她会没事的。依我看,我们家有一个未来的护士了。”

玛蒂听着儿子的话,心中既感到自豪,也满是担忧。接下来的几天,她会格外留意贝琳达的状态——或许找机会和她聊聊,听听她的感受和想法。

“病人呢?”克拉克问,“能挺过来吗?”

“他才十七岁。”卢克带着深深的怜悯说道,“身体上是没问题了。只要不出意外,他已经脱离危险。但心理上能不能承受,那就只能交给时间了。会很难。你们也能理解。”

克拉克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在想……几天后你能不能去看看他?等他稍微适应一下……适应他的不幸,再过去坐一坐?”

克拉克点头答应了。

“还有,爸,”卢克轻声说,“可不可以……那天别带上你的义肢?”

克拉克没说话,只是再次点头表示理解。

“那我也该回家了。”卢克站起身来,“艾比该担心我了。”他看了看克拉克和玛蒂,眼神平和,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不过我想先去楼上,跟我妹妹说声晚安,也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