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们在 465 公路上绕行印第安纳波利斯，然后上了 74 号州际公路，直奔辛辛那提。无论耶稣打算向我展示什么，他都不着急。
在465公路以南二十英里处，他瞥了一眼路边的指示牌。”下一个出口下高速，好吗？”
我看了看路牌。谢尔比维尔。 耶稣为什么想在印第安纳州的谢尔比维尔下高速？ 我按他的指示从 9 号公路出口下来，右转，开了一英里进入小镇。我们在市中心环岛右转，驶上华盛顿街。两个街区后，耶稣说：”在这里停车。”
大医院。
我把 U-Haul 停在停车场，转向耶稣。”你不会去治愈一群人，是吗？”
他笑了。”不，今晚不会。”
那我们要做什么？
我们要进去了。
他打开车门滑了出去。我跟他一起站在卡车后面。”我们是来见特定的人吗？”
是的。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
我跟随耶稣穿过主门，来到电梯间。我们乘电梯到了三楼，走进一个标有”产科和分娩”的区域。
我们要去看宝宝？这个时间？但是访客不是有规定吗……
相信我，尼克。我们是去看一个家庭。”他指着等候区说：”你在那边坐一会儿。
我慢慢走过去坐下，目送他走向护士站。片刻之后，他和一名护士转角消失了。我很想跟上去，但耶稣告诉我要等着。我向前倾身，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本育儿杂志。我开始阅读一篇题为”迎接第三个孩子”的文章。真是时候。
作者几乎已经说服我，生第三个孩子几乎没有任何难度，这时耶稣带着另一位面带微笑的护士返回。他是否已经告诉她他是谁？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我。
干什么？
去看看家人。
我想。
这是艾米丽。”他指向护士，然后指向我。”尼克。
她伸出手，我们握了握手。”非常高兴认识你，”她热情地说。
我跟着他们穿过安全门进入新生儿室。我们在走廊里停下，透过观察窗看进一个大房间里的保温箱。有两个保温箱里躺着早产儿。第三个婴儿正被一个穿着普通街装、戴着手术口罩的男人——明显是父亲——轻轻摇晃。他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婴儿，婴儿被至少三根管子连接着机器，正在睡觉。
“太小了，”我评论道。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抱过两个婴儿。幸好，这两个都是足月且完全健康的。我无法想象抱着一个几乎可以放在手掌心的婴儿，或者一个生命如此脆弱的婴儿。谁能承受这样的情况？
有些还要更小，”艾米丽说。”体重只有两磅——通常是在二十八周左右。再早些的话，我们就必须转院。
二十八周。玛蒂当时已经是二十六周了。
护士瞥了耶稣一眼。”我让你们两个看一会儿她。我会在走廊尽头的护士站。”
她走下走廊。我回头看了看婴儿，然后又看了看耶稣。”你认识这个家庭吗？”
不是亲自认识。还不是。但我想向你展示这个。
我回头看了看父亲和孩子。”向我展示什么？”
这是地球上最好的例证，说明我们对你的爱是什么样子。
我更加专注地注视着摇椅上的场景。父亲温柔地抚摸着婴儿的头发，脸上洋溢着宁静的喜悦。
这是大多数人最接近模仿上帝之爱的时刻，”耶稣说。”大多数人的爱都是以表现为基础的。做得足够好，行为足够正确，取悦对方足够多，你就会得到爱。如果不是，你就会被拒绝。我知道你父亲的爱就是这样，尼克。”我转向耶稣，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仍然承受着那段经历的伤痕。但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那是他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学到的全部——必须达到某个标准才能被接纳，被爱。他从未感到自己足够好。这就是他所能传递的一切。
我能感觉到眼眶中泪水即将涌出。我强忍着。在耶稣面前哭泣是我最不想做的事。但听到他认可了我长期以来承载的痛苦—— 为什么我的父亲不能如我本来的样子爱我？——仅仅听到这些就带来了一丝安慰。耶稣知道。他理解。
他重新看向父亲和孩子。”那个婴儿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赢得父亲的爱。她甚至还不能吃奶。她所能做的就是咿呀哼哼和排泄。但她被深深地爱着，仅仅因为她的存在。她得到无条件的爱——不需要任何表现。”
父亲内心向上看了一眼，环顾四周。他的目光与我相遇，他微笑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孩子的脸上。
耶稣转向我。”那就是父亲对你的眼神，尼克。”
我看着耶稣。”但是当我犯错时怎么办？我有时犯得很严重。”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但你知道这对我们对你的爱有什么影响吗？”
我摇了摇头。
没有。你做什么都无法让我们少爱你一分。同样，你做什么也无法让我们多爱你一分。这是因为我们的爱不是建立在你做什么事上，而是建立在我们是谁。我们就是爱。”他转身又看了看育婴室。”你上一次去海边是什么时候？
住在辛辛那提，我们不太常跑到海边。”马蒂怀孕时，我们去了弗吉尼亚。那是四个夏天之前的事了。”
那你们去游泳了吗？
当然。
海洋有多湿？
它有多湿？整个海洋都是湿的——它本就是海洋。
没错。”他看着我。”尼克，我们就像海洋。海洋不是拥有湿润，而是本身就是湿润的。你跳进去，就会变湿。上帝不是拥有爱——我们就是爱。我们的爱不是一种财产。我们不能把它当作奖赏给那些足够优秀的人。爱就是我们的本质。我们因为自己的本质而去爱。你被创造出来是为了成为我们爱的对象，与我们的爱分享。你的任何行为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上帝就是爱。这一点还没有渗透到你内心的深处。上帝就是爱。如果上帝仅仅拥有爱，那么我们今天可以爱你，明天又可以收回爱。但不是这样。上帝就是爱。这是我们的本质。爱你对我们来说就像呼吸对你一样自然。我们从不停止爱你。我们对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爱。我们的爱就像围绕你的空气，你生活在其中，无法逃脱。空气不断地压在你身上。我们的爱也是如此。它压在你身上。无休无止。无限地。
但我并不感觉上帝爱我。
我知道。这就是你如此挣扎的原因。这也是拉里如此挣扎的原因，为什么他一直光顾色情商店。你拼命地想要填补内心的空洞，同时还以为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我们就会最终爱你。但事实是：除非你在内心深处知道你被我们无条件地、无限地爱着，否则你在生活的任何领域都无法正常运作。
“但我不知道如何体验你的爱。”我是多么渴望能够体验到这份爱。
他点了点头。”你会的。”
育儿室里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名护士已经进入，正在与父亲交谈。他微笑着，从摇椅上抱起婴儿，走向孵育箱。他停了下来，我看到他的嘴唇贴近婴儿的耳边轻声细语。他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将她放进孵育箱。
他跟随护士走到我们站立的走廊上，摘下了外科口罩。他的眼睛微湿。他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迷茫。
“你的宝宝叫什么名字？”我问道，心知肚明自己只是想打破尴尬的沉默。
他微微一笑。”艾弗里。”
她多大了？
“四天。她，呃……她出现了呼吸问题。但他们很乐观。”他朝护士站点了点头。
耶稣向前走了一步。”艾弗里会没事的。她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父亲叹了口气，然后直视耶稣的眼睛。他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后，他点了点头。”谢谢。我知道她会没事的。”
他从我们身边走过，沿着走廊前行。
艾弗里会没事的 。当耶稣说某人会没事，那就一定会没事。我为那位父亲感到高兴，也很高兴能见证他对孩子的爱。在那一刻，这让我感觉更能与上帝的爱产生共鸣。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这种感觉。